外頭蟬聲高鳴,不停歇地叫著,像是要把長埋在土地中十七年的怨恨一齊發洩出來。畢竟,它的十七年只換來一個夏季,短短的幾十天,生命就此消失殆盡。
她放慢了步子,遠遠地就看見他安靜地宛若一幅畫,即使身上穿著髒亂破舊的衣服;頭髮也不曾修理,散亂地披在肩上也不影響他的氣質,反而給他增添了些藝術家的氣息,她想。
嘉禾學著他,蹲下來。他看著牆壁,而她看著他。
她忍不住抬起手拍了拍他的脊背,瘦骨嶙峋,嘉禾覺得自己手都被硌著了,不疼,可還是落淚了。她拿起袖子來擦,可是眼淚越來越多,估計是淚腺崩壞了,要不然怎麼會止不住呢。
她將手移下來,捉住程簡的手,牽著,十指緊扣。
好不容易忍住了哭腔,她儘量平和地說:“程簡,我是嘉禾。”
他轉過頭,一雙好看的眸子像是在看她又沒有看她。瞳孔深處有一抹光亮一閃而逝,隨後歸於平靜。
嘉禾看得仔細,心中燃起小小的希冀。
深呼吸一口氣,她:“程簡啊,我是嘉禾,和我說說話好不好?”
得不到任何的回應,嘉禾也不氣餒,繼續不知疲倦地說著以前的大事小事,企圖激起程簡的一點兒動靜。說得口乾舌燥,不舒服的嗓子這會兒像是徹底壞掉了,比烏鴉叫的聲音還要難聽上幾分。
在外面注視著這一切的徐晉書眼眸暗了暗,他想是時候應該拉出嘉禾了,要不然這樣沒完沒了的說下去,廢掉的就不僅僅是她的嗓子了。他也不想聽著那些只屬於他倆之間的事情,心情跳躍得厲害,拼命地想要淡定,可就是淡定不下來。
徐晉書:“該出來了。”
嘉禾沒回答,仍在滔滔不絕。她一不小心就脫口而出簡姨二字,對面的人神情一震,像是碰到了什麼可怕的事情,抽出嘉禾緊握著的手,狠狠地將她推在地上,自己則跑到另外一個角落裡,拿出懷裡的照片,嘴裡嘀咕:“我媽死了,死了、死了……”
嘉禾想上前安慰,卻被人掣肘,拉著就往外走。
嘉禾:“我不走,我要在這裡陪他。”
徐晉書:“你沒看見他的樣子嗎,你還想刺激他,時間不早了,還是先回去吧,你需要休息。”
嘉禾掙扎:“我要帶他一起走。”
徐晉書扶額,頭疼,“現在不能。事情還沒解決,於情於理,就這樣把人帶走是不行的。明天讓他的家屬過來,等事情解決,隨你怎麼樣。”
他說的在理,嘉禾不能反駁,總不能阻礙人民警/察辦公。這麼一想,她也就放棄了掙扎,明天再來。可是讓家屬過來,程伯伯嗎?
從本心上來說,她現在已經對程伯伯產生了偏見,下意識裡就認為程伯伯還是從前那個一門心思鑽錢眼裡的男人,心底上說沒有厭惡是不可能的。
“好,我明天就讓程伯伯過來。今天真的麻煩你了,謝謝你,徐晉書。再見。”
徐晉書苦笑,他想要的不是謝謝這一簡單致謝詞,只想嘉禾在自己身上多停留幾秒,哪怕是多停留一秒,他都會為之興奮。可是她的眼裡沒有他,那雙清澈水潤的眸子對著他沒有半分雜質。
“不麻煩,明天早些過來吧。還有,回去一定要休息,你這嗓子怕是得好長時間恢復了。”
☆、搖曳(2)
瞧著她的身影絕塵而去,徐晉書臉上掛著的表情隨之鬆垮下來,隨之換上一副疲憊倦怠的樣子。他轉身,雙手撐過頭頂伸了個懶腰,朝著程簡的方向走去。
他想找個人聊聊天,解解乏,反正今天是不會回去了。
對於程簡,尤其是這個名字,其實早就如雷貫耳了。在大學那會兒,他雖然只是一個小小社團策劃部的部長,但是人脈資源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