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達她的真實感情了吧。
“我們這樣住在一起似乎太離奇了。”
他久久沒有回答,他們再次陷入沉默。然而,他終於開口了,彷彿是一口氣說出來似的。
“你不必生我的氣。人對這些事是毫無辦法的。我記得,我過去認為你刻毒、殘忍,因為你幹這幹那,不一而足;但是我很傻。你過去不愛我,為此去責備你是荒唐的。我本想可以使你愛我,可是現在我知道那是不可能的。我不知道使得別人愛你的是什麼。但是,不管是什麼,它是唯一要緊的東西。如果沒有這一樣,什麼仁慈、慷慨或諸如此類都無法創造出它來的。”
“我本來覺得,要是你過去真心愛我的話,你現在就會仍然愛我。”
“我本來也這麼想的。我記得,過去我多麼常想我們的愛情能永存啊。我覺得,沒有你我寧肯死去。我常常渴望你衰老、滿臉皺紋,再沒有人喜歡你的那一天,我就能完全得到你了。”
她沒回答。不久,她站起身來,說她要去睡覺。她羞澀地微笑著說:“菲利普,今天是聖誕節,你不吻我一下嗎?”
他發出一陣笑聲,有點臉紅,吻了她,她走進她的寢室,他開始看書。
ⅩCⅥ 兩三星期後事態達到了白熱化的程度。米爾德里德被菲利普的舉動弄得火冒三丈。她心裡思緒繁亂,變化無常。她獨個兒地花了許多功夫,思考自己的處境。她並沒有把所有想法都說出來,甚至也不知道是什麼想法。但是一些事浮現在她的腦海裡,她翻來覆去地考慮這些事。她從未了解菲利普,也不怎麼喜歡他。然而她卻高興有他在身邊,因為她認為他是個紳士。他父親是醫生,伯父是牧師,對此,她印象很深。她有點蔑視他,因為她曾那樣愚弄過他。同時,在他面前她總覺得不舒服。她又不能忘乎所以。她覺得他一直在批評她的無禮。
當她剛住到肯寧頓的小房間裡時,她疲憊不堪、羞愧萬分。她高興沒有人來打攪她。想到不必付房租,真是莫大的安慰。她不必無論晴雨都得出去了。要是身體不適,她可以安然地躺在床上。她痛恨她先前過的生活。不得不低三下四、強顏歡笑,實在討厭。即使現在,想起男人的粗暴和他們蠻橫的語言時,她依然落淚自憐。然而她很少想起。她感激菲利普拯救了她。每當她記起他多麼真誠地愛她,而她待他多麼惡劣時,她就感到深深的悔恨與痛苦。要補償他是很容易的,這於她算不了什麼。當他拒絕她的建議時,她感到吃驚,可是,她聳了聳肩膀:任他擺架子去吧,她不在乎,過一會兒,他就著慌了。那時候該輪到她拒絕了。假如他認為吃虧的是她,那麼他就大錯特錯了。她不懷疑她能穩得住他。他很孤僻,但是她太瞭解他了。他經常和她吵架,併發誓再也不見她了。但是,過一會兒他又跪著求饒。想到他在她面前的那副卑躬屈膝的樣子,她心裡非常得意。他會心甘情願地躺在地上讓她踩過去的。她見過他哭泣。她完全知道如何治他:不理睬他,假裝不知道他在發脾氣,由著他去,一會兒他肯定來求饒。想到他會如何在她面前奴顏婢膝、含羞忍辱,她暗自得意地笑了。花天酒地,盡情放蕩,她是過來人了。她瞭解男人,再不想與他們有什麼瓜葛。她很願意跟菲利普過一輩子,無論如何,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紳士,這是不可輕視的,可不是嗎?不管怎樣她是不著急的。她不打算採取主動。她高興地看到他變得越來越喜歡她的孩子。雖然,她心裡也覺得可笑。他竟會如此喜歡另一個男人的孩子,實在滑稽。他是孤僻的,沒錯。
可是,有一兩件事使她詫異。她過去已習慣他的卑躬屈膝:以往,他很樂意替她效勞。她常常見他為她的一句氣話而垂頭喪氣,為她的一句好話而神魂顛倒。現在他不同了。她想,過去的一年他的態度毫無轉變。她壓根兒也沒想到他的感情會起任何變化。她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