鳳姐忙笑對元春道:“瞧姑奶奶妝都哭花了,我帶你去後面補一補,正好昨兒新買了些上好的脂粉。”又對黛玉道:“林妹妹也一道來,老祖宗後院裡藏著好東西呢。”
黛玉會意,她雖已協理家務,寶二奶奶的身份也算定了,但到底還沒資格參與這種宗族大事的資格,便拉了元春的手,“我們去看看老祖宗有什麼好東西。”
元春心下暗暗鬆了口氣,只要賈母願意,大伯和父親都是不敢反對的,她此來目的算是成了一半了,最後這番談話她一個出嫁的女兒也不好多聽,只等結果便是,遂拉著黛玉的手,辭過眾人,往後面屋中去了。
賈母看了眼淚痕未乾的王子萱,道:“老二媳婦,你把剛才的事兒跟兩位老爺說說。”
王子萱點了點頭,哽咽道:“剛才元丫頭回來,我們見她面色不對,問她緣由她也不說,只是撲到老祖宗懷裡哭,想必是在婆家受了委屈……”沒了平素的冷靜,王子萱一面說,一面哭,斷斷續續,好不可憐。
賈赦明知故問,道:“大侄女一向得公婆喜歡,怎麼蔣家突然就給了她委屈受?”
賈政一向心疼女兒,蔣正謙的事兒,他對女兒女婿本就有愧,可在朝中見了蔣姑爺,蔣姑爺又還想從前一樣客氣,自己想解釋,都不知如何開口。
他見妻子這樣心疼,便道:“莫非真是因為蓉兒之事連累了元丫頭?”
王子萱落淚不語,賈母道:“不是因這個,還能是因為什麼。”
賈赦看了眼只會唉聲嘆氣的弟弟,心念數轉之間,已有了主意,分宗一事要上報朝廷,到時候釘是釘鉚是鉚,想趁機多撈點什麼可不那麼容易,憑皇上對二房的偏愛,他這個徒有虛爵的長兄,想做族長更是難上加難,倒不如直接換族長,賈母一向講究制衡,不能看著二房獨大,而東府那邊更是沒有可用之人,族長非他莫屬,到時候東府那些好東西還不是任他拿,就算有一天大房、二房分家,他們家也不會太寒酸了。
“東府珍哥兒父子著實不像話,不配為一族之長,鬧出人命不說,還牽連了大侄女和侄女婿,以後珠兒、蘭兒、寶玉難保不被牽連,我們護得了一時護不了一世,百年之後,咱們家恐怕都要被珍哥兒父子毀了!”這話說的倒也有幾分真心,只是日後最有可能受牽連的不是賈珠,不是賈蘭,也不是寶玉,而是一向與賈珍父子臭味相投的賈璉。
賈母道:“老大說的極是,照你看,應該如何?”老大到底還不算太糊塗。
賈赦眉頭一皺,故作為難,“按說分立宗譜是最乾淨不過的辦法了,可這時候分宗,恐怕傳出些不好聽的話來,對咱們家不利。”
這一點大家倒都能理解,寧榮二府相互扶持赫赫揚揚這些年,早不分宗晚不分宗,偏偏在賈蓉犯了事的時候分宗,明理的知道是寧府荒唐,那不知道內情的,還道是榮府風光了,就把麻煩親戚一腳踢開,不顧親情、不仁不孝。
賈赦見在座之人的目光都看向自己,輕咳一聲,說道:“兒子以為,只將族長之人換了,重整家風便是了,這是咱們家的事兒了,人家也不好多言。”
王子萱忍不住一聲冷笑,賈政就坐在她身旁,聞聲側頭狠狠瞪了她一眼,王子萱卻視若無睹,看向賈母道:“媳婦以為,大伯這法子不妥。”
“大哥說話,你插什麼嘴!”賈政呵斥妻子。
賈母卻饒有興致看了王子萱一眼,擺手道:“無妨,王氏你倒說說,何處不妥?”
王子萱道:“眼下東府這樣荒唐,並不只是因為珍哥兒是咱們家的族長,難道換了族長,就能保證珍哥兒父子不再鬧事了嗎?不但不能,反倒有可能讓他們更加囂張,俗話說光腳的不怕穿鞋的,他們到時候已沒了族長身份,更不管不顧為所欲為,我們一樣會受到牽連。”賈赦想換族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