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成人形,一雙星眸已呈現朦朧之象。兩名使女不住飲泣,忙著替姐弟倆用冷水擦身。
夜深了,江風微凜,好美的江上之夜。
心頭沉重的慕容永叔跳上跳下,笑彌勒不住長吁短嘆。英雄有淚不輕彈,只緣末到傷心處,他兩人眼角皆隱有淚光,可知他們心中的沉痛。
右側停泊的船群中,有一艘下放湖廣的客船,原來靜悄悄的艙面,突然出現了人影,一個幽靈似的女人身影,在微弱的桅燈照射下,可以看出她穿了一身桃紅衫裙。她緩緩地倚在艙門盤膝坐下,手中挽了一具琵琶。
調絃聲乍起,三兩聲短音符在天宇下跳動,打破了四周的沉寂。
接著,一陣珠落玉盤似的絃聲飛揚,逐漸低沉,然後化成懶散輕愁的旋律。
歌聲如虛似幻,輕輕地,甜甜地,幽幽地,象是天宇外隱隱傳來:“古廟依青峰,行宮枕碧流,水聲山色鎖妝樓,往事思悠悠。雲雨朝變暮,煙花春復秋。猿啼何必近孤舟,行客自多愁。”
歌聲徐落,絃聲徐斂,接著三兩個零星音符輕輕跳動,令人興起追憶緬懷的情緒,耳畔彷彿餘音嫋嫋。
慕容永叔突然“哇”一聲噴出一口鮮血,顫聲說:“完了,我怎對得起主人?我……我不想活了。”
“大管家,沉著些兒。”笑彌勒扶住他低喚。
笑彌勒知道慕容永叔聽了“行客自多愁”而觸景生情,嘔出一口鮮血,也無法安慰慕容永叔,因為他對秋嵐絕瞭望。
絃聲又起,歌聲遙傳:“人人盡說江南好,遊人只合江南老。春水碧於天,畫船聽雨眠,壚邊人似月,皓腕凝霜雪。未老莫還鄉,還鄉須斷腸。”
笑彌勒一生中,極少生氣衝動,平時笑口常開,所以叫做笑彌勒,這時心中煩躁,火氣特大,聽到這些飽含哀愁的歌聲,愈聽愈焦躁,放下慕容永叔,奔向客船躍上跳板,火暴地叫:“姑娘呀!別唱好不好?”
緋衣女郎變色而起,粉臉一繃,冷笑著問:“尊駕多管閒事,難道歌聲擾了尊駕的清夢麼?”
“正是此意。”笑彌勒強項地答。
“你是誰?”
“我,笑彌勒柳文華。”
緋衣女人吃了一驚,籲出一口長氣,打退堂鼓說:“好,算你行,日後有機會,你會知道我緋衣三娘不是善男信女,本姑娘記下了。”說完,拉開艙門入艙而去。
笑彌勒哼了一聲說:“在江湖上找我就是,隨時恭候姑娘芳駕。”說完,躍下碼頭。
城廂方向,兩個黑影如同星跳丸擲,飛躍而至。
笑彌勒心中一動,飛掠迎上叫:“什麼人,慢來。”
黑影站住了,是一男一女,男的背上還有人。
“請教,喬家的船在何處?”男的沉聲問。
“你——”
“送藥來的。”女的急叫。
“天啊!是山壯士送來的麼?”慕容永叔奔近叫。
恨地無環火速的將昏迷不醒的秋嵐解下,抱在手中,說:“老朽不知誰姓山,請看是不是這位,他帶來了金四孃的解藥。”
笑彌勒將人接過,大驚道:“我的天!他……他……他……”
姑娘介面道:“快!藥在他懷中,時辰不多,救人要緊。”
恨地無環卻不上船,目光向來路搜尋,沉聲說:“後面有人追來,可能是金四娘。”
慕容永叔急急地說:“走!老伯,上船,移舟對岸暫避。”
對岸,是一座小鎮,叫老關廟,船剛滑出碼頭,碼頭上已出現了人影,果然是金四娘,她無意對恨地無環不利,只想看看秋嵐的廬山真面目而已。
客船人影又現,緋衣三娘出現在艙面,向急急奔來的金四娘揚聲叫:“誰願意和笑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