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佳思看她的眼神就有些埋怨,閉了嘴不說話。
阿狸欲蓋彌彰,“這……這話其實也不能算害你。”
“是啊,不害我。”左佳思咬了嘴唇,簡直要把阿狸推出門去再不往來一般,“不過就是教我吃裡爬外,認賊作父,恩將仇報。我再蠢,總也知道誰對我好,誰害了我還想利用我。”
阿狸笑道:“你倒是恩怨分明。”
“這是最簡單的道理。我很小的時候我阿孃就跟我說過一句話,叫‘以直報怨,以德報德’。意思就是,別人咬你,你就咬回去,咬到出氣未止。別人對你好,你就要對別人好,好到問心無愧為止。不過我遇到的人,都是有怨又有德,所以我既不能咬到盡興,也不能好到交心。只有阿姊對我只有德,只有那個會稽王跟我只有怨。阿姊你說,她們偏要我反過來,是什麼居心?”
“會有什麼居心啊……”阿狸就有些難過的揉亂左佳思的頭髮,“人跟人不止有怨跟德,還有利與弊。她們是算計著利弊活的人,要害誰、厭惡誰未必就因為誰跟她有仇,可能只是人妨礙到她了。對誰好、喜歡誰也未必就因為誰是好人,可能只是人給她好處了。”
算計著利弊活的人,往往都如魚得水,左右逢源。本心而活的,卻常常進退失據,顧此失彼。
因為世間德怨本沒那麼分明,利益卻是無處不在的。懂不懂感恩報怨不妨礙人的生存,只要善於權衡利弊,就不會行有差池,危及自身。
純粹的感情卻常常容不下算計。到最後往往是因愛故生恨,求全而有毀。
一週目裡左佳思對她,大約就是這種情形吧。
“阿姊就不會這樣。”左佳思又說。
“難說哦,”阿狸笑道,“如果你敢搶我的丈夫,我就咬你咬到死。”
左佳思想了想,說:“那是我先辜負了阿姊,阿姊恨我也沒什麼好抱怨的。”
阿狸又笑著揉了揉她的頭,“就算你先辜負了我,大概我也不忍心真咬死你。估計只會恨得牙癢癢,把你遠遠的打發到天邊去,一輩子都不想見你了吧。”
左佳思也笑起來,“我也覺得阿姊是這樣的人,阿姊太呆了。就跟烏龜似的,戳一下就悶聲縮回去,都不會叫出來。”又悄悄的,“不過我不會欺負你的。”
“嗯……”阿狸就有些苦澀的笑起來。
若真只是想幫左佳思勾搭司馬煜,沒道理會勸左佳思跟會稽王牽連不清。
阿狸便知道,自己猜測的,只怕是真有其事了。便又叮嚀左佳思:“眼瞧著就是太后壽辰了,會稽王也要上京。這人送你進來絕對不存什麼好心,你要多留個心眼。”
“嗯。”
阿狸其實覺得這句叮囑挺沒用的——左佳思對會稽王可能有防備,但會稽王用得著親自出馬嗎?而左佳思對自己的兄嫂,又怎麼可能有防備?
想了想,還是沒有再多說什麼。她不可能幫左佳思兄嫂安排後路——一來人在會稽過得不差,未必願意另投他人,二來,阿狸真心想知道,那邊會做些什麼。
71雙宿雙棲(六)
自懷疑桂香與會稽王有勾結;太后那邊賞的東西;阿狸就不敢再隨意吃了。
但其實阿狸覺得太后不是那麼糊塗的人。當今皇帝和司馬煜好歹是她親手帶大的;司馬煜待她真跟親祖母似的;待靜安公主也跟親姑姑似的。太后在宮裡待了大半輩子,不會連這點真心都看不出來。那個會稽王縱然是庾秀的丈夫;但跟她就真能比司馬煜還親?畢竟庾秀已經是太后侄孫女兒一輩,會稽王又不是個知根知底的人。
不過養恩究竟有多大也不好說。太后已經沒了丈夫兒子;也許她心裡想的就是放手一搏,幫孃家奪回昔日的權勢呢?
雖然沒有證據,阿狸還是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