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好一些了嗎?”
裴曜坐在沙發的另一頭,看似鎮定,實際格外緊張地將手搭在膝蓋上,褲子都快抓皺了一節。
他鎮定地一個字一個字往外蹦,說自己挺好的,已經快出院了。
幽採很為他高興:“我知道的,你看上去長得那麼好,肯定很快就恢復。”
田裡面高高壯壯的莊稼生命力總是最頑強的,哪怕被害蟲吃了幾個洞,也能安然無恙地生長。
幽採看著裴曜黑色背心外的手臂,微微隆起的肌肉曲線流暢白皙,透著一股緊實的質感,看上去很有力的樣子。
他有些羨慕,情不自禁地感嘆道:“你長得真的很好,手臂看上去好有力。”
裴曜下意識坐直了一些,繃緊了手臂,隆起的肌肉線條更為清晰明顯,聽到對面幽採的感嘆聲,腦袋都要發昏了,面紅耳赤卻仍舊假裝不在意道:“還、還好吧。”
可到底是年輕氣盛,哪怕喉嚨都緊張得發緊了,還是忍不住裝作不經意間輕描淡寫道:“我平常有運動的習慣。”
幽採明白了。
城裡的油菜花有城裡的油菜花修煉方式。
他化成人形一年不到,雖然看上去已經很像人類,但心底仍舊對人類平常的相處方式很模糊,在交往方式上更偏向於植物。
在植物的世界裡,為了共享陽光與雨露,葉片與葉片親密地貼在就像呼吸一樣簡單。
幽採睜著眼,讓繃著肌肉的裴曜沒有半點防備,眼睜睜幽採伸出又細又白的手指,摸了摸他的手臂,然後微微仰頭,一副很純真的樣子對他道:“可以教教我嗎?”
他的手指微涼,指腹軟軟的,沒有一點繭,在裴曜的手臂慢慢摩挲著,摸得認真。
裴曜耳邊響起轟地一聲,腦袋已經完全發昏,原本渾身上下只是被微小的電流躥過了一片。如今被摸了手,渾身上下驟然像被雷劈過了一樣,只能茫茫然地呆在原地,都快呼吸不上來。
幽採摸完後還戳了戳,一抬頭看到裴曜整張臉都紅了,一動不動呆在原地。
他被嚇了一跳,遲疑地叫了好幾聲裴曜的名字,看到裴曜茫茫然地轉過頭,才放心下來。
幽採有些擔憂:“你的病還沒好嗎?”
他還記得上次裴曜發病時的嚇人模樣,可這次他並沒有開花冒犯裴曜。
裴曜茫茫然地下意識搖頭,恍惚地從喉嚨裡擠出幾個字說好了。
幽採寬慰他:“沒事,我給你帶了好多好東西補身體。”
他低頭,將鼓鼓囊囊的塑膠袋拆開,露出七八袋的肥料,獻寶一樣遞給裴曜,又想到裴曜從小在城裡生長,翻遍了身上的口袋,翻出了一根吸管。
幽採挑了一包黃勝給的肥料,高興地分享道:“這個好,狂哥說這個好有營養,很好喝的,以後我可以天天請你喝。”
豆漿袋子大小的透明袋裝著綠油油的汁液,詭異地泛著瑩瑩光芒。
腦袋已經發了昏的裴曜恍惚地那袋綠油油的汁液,一偏頭就看到幽採睜著很圓的眼睛,期待地望著他。
幽採舉著手中的肥料,見裴曜遲遲未動,以為是生長在城裡的裴曜不願意喝這種便宜貨。
他有些失落,放下手中的肥料,很長的睫毛像是蝴蝶的翅膀一樣扇動了幾下,像是同好朋友分享心愛玩具失敗的小孩,好一會才沮喪地小聲道:“其實這個也不是很便宜的。”
狂哥一天才給他兩袋呢。
二十多歲的裴曜正是年輕氣盛的時候,哪裡看得了心上人失望的樣子。他發熱的腦袋連轉都沒有轉幾下,不假思索道:“我也愛喝的——”
幽採抬起頭。
腦袋發昏的裴曜繼續不假思索道:“我跟你一樣,我就愛喝這種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