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寂寞,她沐浴進房,便見赫連瑜一身白袍負手立在窗邊,他身後是星辰滿布的蒼穹,襯著他略顯深沉的輪廓,外族的衣裳他到底穿不慣,還是央農家女主人裁了白布做了這麼一件……見她出神,他轉過臉來看她,眸中帶著些許憐惜。
她只顧著擦乾梳髮,烏髮襯著白瓷一眼的面容,可見笑容恬靜,正是高興的時候,只聽她含笑道:“唔……幫我將木梳拿來……五郎……”
他顯然怔了一怔,半晌笑了,果將木梳捏在掌心,並不遞給她,伸出一手箍住她後腦,修長手指掬起一縷,黑如錦緞,掌心中隱有流光閃過,溼發上尚攜著水珠,滴答淌在他指尖,他低著頭梳的溫柔,終是忍不住彎了彎唇角。
她聽他許久無聲,微側了頭:“聽說你在家中排行第五……”聽聞古夏國大王對他並不喜愛,質子一事看得出來,當前不顧他的安危發動戰亂顯然不見他的安危放在心上,與家中兄長定也不親厚,按他的排行來叫雖是親密,她不知如此稱呼是否妥當,聲音略有遲疑,他探過手來,將她的頭扳回去。
只聞他在身後低笑:“我很喜歡。”
她才鬆了口氣,旋即也笑了。
一切自然而然,他垂首吻她的發,她轉過臉來嬌嗔瞪他,他反倒笑了,拖著她的臉吻上她的唇,他的手越發不老實,探進裡衣來,她氣笑著拿手去擋,氣息卻亂了,吻密密麻麻落下來,衣落簌簌,只覺他指間皆是溫柔,拂過她片片戰慄的肌膚,似是下一刻便要融化了。
一夜累極,醒來天還未亮,她攏著薄氈抬起臉來,便見赫連瑜披衣倚在窗前,眯目看向遠處,似在沉思。
她半倚起身來,惺忪道:“有心事?”
他才轉回頭來,半張臉隱在暗影裡:“醒了?”
她直覺不尋常,又問道:“是不是朝中發生了什麼事。”
朝中?並不是什麼大事,太子推薦了洪飛領兵去了邊境,幾次大捷,黃帝龍顏大悅,稱讚太子,正是意氣風發的時候,相比之下,黃帝一次也未提讓他上朝的事,想來是晾上一晾了,可重點不是著俄……他沉默,半晌才語氣低沉開口:“漫兒,府裡來信,顧昭媛病重……”
她怔在那裡,剎那隻覺天翻地覆,驚雷滾滾。
當即便告別了農家三人,換上普通衣裳連夜兼程,第二日晚上才到了尚書府,青瑞三人早已在轎門處迎著二人,他一手將韁繩扔給胖子,箍住滿臉焦色的上官漫問道:“怎麼回事?”
青瑞聲音低沉:“說是起初只是偶然風寒,並未當一回事,漸漸卻覺出不對來。”
她聽不下去:“母親身體一向很好,不會因風寒遲遲不醫,此中必有貓膩。”
他重重握住她顫抖的肩,語氣沉穩,聽的她心裡漸漸安定下來:“去準備轎子,殿下要進宮。”
杜明驚道:“現在?”如今赫連府外重病監視,上官漫能否不被攔下,誰也沒有把握。
卻聞有人急急朝這裡跑來,手裡宮燈隨走勢亂晃,見了她氣喘吁吁開口:“殿下,太子殿下派了轎子來接殿下進宮。”
赫連瑜微微蹙眉,終究沒有開口。
果是珠兒,聽聞是太子的人前來,她心裡一暖,旋即笑了:“來的正好!”顧昭媛重病在身,她卻與赫連瑜偷偷跑出去玩樂,驀然一股負罪感,想到太子在一旁照料,只餘了感激,上官漫聞言提裙就走:“帶我去。”走了幾步,她驀然回首,只見他一襲白衣立在樹下。
眉目平靜,輪廓深雋,卻看不清他眸中情緒。
他的聲音低低響在夜色裡:“如今的形勢,我不能進宮,替我代為問候。”
她輕輕點頭,來不及細想,忙隨珠兒出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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