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下,頭暈才稍稍好轉,千湄擔心地替她擦著額上的汗:
“娘娘,您自個身子還沒有大安,這日頭正盛,還趕來趕去,萬一中暑了,就是奴婢伺候不周,娘娘也不心疼下奴婢……”
蒹葭知道,千湄的意思並不是如此,話裡這麼說,其實不過是希望她不去求皇上。
千湄畢竟曾經伺候過西陵夙,對他的脾性,總歸知道一二。
可,她卻是不得不去的。
去了,或許,不僅沒有任何效果,反會牽連她。
然,不去,她的心難以放下,並將一直惴惴不安,甚至愧疚。
終於,西陵夙傳她過去陪膳,海公公親自傳來這道口諭時,已是午時。
起身時,才覺得確是餓了,可這一次,恰是第一次,她正式陪他用膳。
以往,再怎樣演繹恩愛,總歸用膳時,他和她是分開的,因為,用膳的時刻,是無需對外人有所交代,自然不用演繹。
步進膳廳,鋪著明黃色錦緞的長桌上,擺滿了琳琅滿目的佳餚,他已換了淡藍的便袍坐在上首,她按規坐到下首,隔著長長的桌子,比起家宴來,說句話恐怕都是困難的。
一旁有太監伺候著,她知道,在這樣的場合,是不適宜談其他的,況且,離那麼遠,若要蘸了水寫字,也是不能的。
默默地用著膳,她大多是低垂著螓首,直到,前面的瓷碟,菜式越堆越多,她才覺到有些不對勁,她手中的筷子一滯,聽他輕笑出聲:
“看不出,朕的愛妃,用起膳來,倒是不忌口。”
臉頰有些燙,確實,她根本心思不在這上面,但凡太監夾來試過的菜,便立刻用了,卻不曾想,太監夾的菜越來越多,如今,聽他這般笑,頓時明白過來,恰是他‘指使’的。
這麼想時,不禁嗆了一下,禁不住拿絲帕捂住唇,輕輕咳起來,她不過輕微的咳嗽,早有太醫進得殿來,正是傅院正。
傅院正自然是遵著某人的眼神,匆忙進殿,所幸,娘娘不過是嗆咳了一下,並無大礙。
但,似乎有大礙的另有其人,可,作為資深的院正,他懂得在什麼時候,做什麼事,譬如,現在,他只躬身朝那‘有礙’的人道:
“皇上,娘娘只略微嗆咳,對喉口的傷勢並無影響,但,娘娘的喉口剛恢復,還是以細軟的飲食為好。”
哪怕說出這句話的代價,或許是被這‘有礙’的皇上斥責,總好比,皇上再這麼塞下去,讓娘娘傷口再裂開要好。
畢竟,到了那時,皇上不會承認自個‘有礙’,第一個開刀的絕對是他們這些首當其中的下人。
“是麼?小鄧子,你是怎麼佈菜的?”西陵夙慵懶笑著,睨向鄧公公,這一語發落讓鄧公公噗通一聲跪在地,支吾了半天,只一句:
“奴才該死,奴才該死。”
總不能說,是看著皇上眼神示意,布的這菜罷?如果說出這話,那估計就真的該死了,他還是口頭說該死比較好。
“好了,都撤了罷,沒一個會伺候的,也沒一個省心的。”前半句話,聽起來象是對那些宮人說的,這後半句,蒹葭卻是聽得明白,該是對她而言。
她想要起身,他卻已走到她跟前,看似在笑,言辭裡的意思,卻分明是沒有一絲笑意的:
“愛妃,可用好了?”
她頷首,他一手已握住她的手,帶她起身,不是第一次被他牽著手,可,這是唯一一次稱得上‘牽’,不大不小的力度,他的大手把她的小手包籠在掌心,也把她的冰冷一併溫暖。
“愛妃,今日之事,朕不希望再有第二次,朕要處置任何事、任何人,你若求,也是白求,除了搭上自個,沒有任何轉圜的餘地。”
她不用說,她今日做的事,他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