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地抬起頭;向著前方眺去;正黃旗隊伍的最先列;馬背上;一個颯爽英姿的身影勒住韁繩;迴轉了身;我看不清他的面容;但可以料想他此刻凝聚的光點。我扯動嘴角;朝著那方向;頜首淺兮一笑。
英武的大將軍王終揮手揚鞭;伴著迅疾的馬蹄;煙塵滾滾;三軍人馬浩浩蕩蕩地開拔而去。
隊伍一走遠;康熙上了龍輦離去,其餘的王親貴族也各自打道回府。
我並不急於離開;靜靜地待到人群漸漸散去。府上的馬車只我那輛候在那裡;小太監遠遠瞧見我趕忙掀起車簾子;剎那,我忽然陌名似地轉頭看去,而就在這瞬間,彷彿心有靈犀,兩道黑沉的眸光也徑直向我看來。
是他!果然是他!
如今我們幾乎一兩年恰逢才能見上一面。
他的眼角有著疲倦的暗影;目光卻依舊鋒利。
他緊抿著薄唇凝望向我;苦痛和壓抑被深深隱住。我知道此刻的他怕是在受著煎熬;胤禎的輝煌便是他的失落。那意味著他離那位置越來越遠。
他若是個可輕言放棄的人也罷了;但;他不是!
我們默默凝望彼此;不過短短一瞬;卻又那麼久;目光交錯,然後錯落。
我率先扭回了頭;上了馬車。車軲轆的吱呀聲響起;馬車緩緩調轉了車頭向城西行去。
不知再見時會是何年何月;何番情形?或者那時他已高佇於金鑾殿之上;我該是喜還悲。我不敢去想那可知亦是未知的未來……
西征大軍隔年三月抵達西寧。胤禎作戰前;首先整頓了內部;題參辦事不力的料理西寧兵餉的吏部侍郎色爾圖,包攬運米之事的筆帖式戴通,貪婪索詐的都統胡錫圖;譴兵戍守河西走廊;把重點放在對西藏用兵上;做了達賴六世的工作,使達賴六世傳諭西藏、四川、雲南的藏人;更是勸說了青海厄魯特首領羅卜藏丹津等各部首領心悅誠服地通力協作。
我不得不承認胤禎的確是有著非凡的軍事才幹;當年那雙手如今一如我所說;初露崢嶸;披荊斬棘即將成為人人敬仰的巴圖魯。
福兮禍兮?
訊息從遙遠的西北傳來;京城裡更是譁然一片。風向標幾乎全都傾向了胤禎;滿朝上下堅信大將軍王的凱旋指日可待;更甚認為胤禎無疑已經成為康熙心中最有可能的人選。胤禟和胤誐全然倒戈到了胤禎一邊;因“斃鷹事件”沉寂了許久重回朝堂的胤禩權衡了利弊也站到了大將軍王的陣營裡。康熙甚至當面誇讚“十四阿哥最肖朕”。
一時間;胤禎已經成了眾皇子中的第一人。而他依舊隱忍著鋒芒;不著痕跡地參與著朝廷的決策。
府邸裡也無了寧日;日日拜訪攀親的人絡繹不絕。耳風犀利的人當然深知誰是大將軍王的心尖兒。只是沒想到我這冷麵的側福晉竟如傳聞一樣;一絲情面不留;來客拒見;禮物拒收。
饒是這樣;還是不消停。後來恰德妃的身子不適;我便由此進宮去侍奉;才開脫逃離開紛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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已近夏末,京城連續晌晴了十幾日;大地早已曬得脫了層皮; 熱氣直逼得人冒汗。暢春園裡雖然濃蔭匝地,但午後的屋內還是免不了悶熱。德妃歇了晌,我照例來到湖邊納涼散步。
沿著玉泉河而建的的韻玉廊兩邊已掛上了防蚊蠅的青綃紗,廊外正是水芸翠葉荷澤飄香。微風徐徐,盡遣清涼。
忽地湖畔傳來窸窸窣窣嘈雜之聲,我起了好奇,近了細看,是一大一小兩個身影佇立湖畔。那小太監我識得,正是李德全的徒弟原先在乾清宮伺候的高無庸。而他跟前的錦袍少年大概十歲光景生得清秀俊逸。眉宇間略帶稚嫩,但不乏貴傲之氣。想來該是宮裡哪位年幼的小阿哥。
“主子,師傅不是置了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