呆怔不語,謝玉昭只以為他剛來便遭此橫禍嚇傻了,她儘量放緩了聲音輕柔安慰他道:“你放心,我們是老鄉,我不會把你扔出去也不會傷害你,你今晚就在這休息。對了,你身上和手腳的傷很嚴重吧?明早我就去買藥…不行,別拖的更嚴重了,我現在就去!”
她心急不已,生怕因為自己害得老鄉一輩子坐輪椅,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當下也顧不上睡覺了,起身就要往外走,卻聽到少年沙啞著嗓子輕聲叫住了她:“…姑娘。”
謝玉昭回過頭,見清瘦單薄的少年面上閃過一色羞赧之色,艱聲道:“…我沒錢,怕是難報姑娘恩情…這些傷不必浪費丹藥,多謝、多謝姑娘好意。”
最後一句話被他說的生硬幹澀,謝玉昭簡直要被氣笑了,這傻小子不能是個小學生穿來的吧?人受傷了就要吃藥,這不是常識嗎?這時候竟還在乎錢不錢的?
她沒好氣道:“不用你還錢,這麼嚴重的傷不吃藥光挺著你命多硬啊?還有,平時少看點中二小說,說話咬文嚼字的——行了,你在這乖乖等我,我很快就回來。”
還未等少寂反應過來,少女的身影如月下飛燕,轉眼便不見蹤影。他怔愣許久,輕咳出一口血。
敞開的房門擠進一片醉人光華,四周重歸靜謐,偶有鳥雀蟬鳴,更顯冷清。若非空氣中泛著少女身上殘存的幽幽蓮香,他險些以為這不過是他瀕死的幻想。少寂垂下眼,方才緊張到停滯的心臟重新跳動起來,一下比一下急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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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至夜半,白日吵嚷熱鬧的烏鎮唯有中心地帶燈火通明,他們所住的偏僻外圍只有孤星點綴,實屬冷清。
謝玉昭跑遍了周圍所有開門的丹鋪——常駐烏鎮的沒有凡人,全部都是修士,因而此處掛著牌匾的藥鋪幾乎都是賣丹的。她初來此處,辯不得哪些有用哪些無用,又實在擔心老鄉的傷勢,仗著有錢大手一揮通通買了回來,不過半柱香的時間便氣喘吁吁地拿著一個鼓鼓囊囊的乾坤袋重新出現少寂的眼前。
端坐石床之上的少年呼吸清淺,見到她的身影微微睜大雙眼。
一襲黑衣的少女端立月下,步步上前,行舉間是倏然散逸的蓮香。
——原來…不是夢。
謝玉昭生澀地往自己身上丟了一個淨塵訣,順帶往渾身血跡的少寂身上也丟了一個。
她將乾坤袋解開,零零散散倒出十幾個小瓷瓶,在少寂身旁按照分類一個個擺好:“…我看看,止痛的,止血的,解毒的,補充靈力的,這個是…穩固經脈的,咦,這是幹嘛的?”她有些困惑地拎出一個四四方方的小木盒,藉著月光看清了封條上的幾個大字:“…生髮丹?”
“…神經病吧。”她有些無語地把這小盒子扔遠了些:“修士哪有禿頂的啊…這玩意真有市場嗎?”
少寂在一旁沒有搭話,他抿唇看著少女為他忙前忙後,心中內疚而羞赧。空氣中原本淡下的蓮香因主人的歸來重新變得濃郁,如絲如縷地湧入鼻腔,少寂輕輕斂下眸。
“…行了,差不多就這些了。”耐著性子挨個分類好,謝玉昭滿意地拍拍手,扭頭看向少寂:“你想先吃哪個?”
少年微偏過頭,似是有些不習慣與人如此近距離交流,啞聲道:“…姑娘當真不必為我費心思,我筋脈近廢…沒什麼能回報姑娘的。”
“…所以呢?”
月光灑下,映在少年線條流暢的頰側碎髮上,依稀可見發尖墜著凝固的血液,她順手拈住那縷頭髮,將結了塊的血跡抹去。
謝玉昭搞不懂他的腦回路,拈了拈指尖乾涸的血塊,奇道:“誰說我救你是為了讓你回報我?我都說了,我們是老鄉啊,你這麼見外做什麼?”
少寂渾身一僵。
少女的手潔白無瑕,指甲被修剪的整整齊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