缺月掛影,滿目蕭瑟。
長風捲過乾枯樹枝,空氣中殘存著淺淡的花香,裴文竹神色寡淡,斂著眸靜靜坐在嶙峋怪石上,瑩瑩月輝籠下,似是披了層朦朧的薄紗。
那心魔歸根結底是裴文竹的,與她無關,與她融合之後也不過是讓她看到了一段不屬於她的記憶,並無別的後遺症。
聽完她的講述,謝玉昭欲言又止,最後只能輕輕握住她的手。
原主的記憶會或多或少地影響到他們,這一點在伏流火和阿宓身上已有所體現。對於裴文竹來說,這不止是一段記憶,她切切實實將“裴文竹”短暫的一生走了遍。
阿宓背對她二人坐在怪石上,仰頭望著月亮,不知在想些什麼。
風聲簌簌,一時靜寂無聲。
與安靜無言的閨蜜夜話組相反的,是聊得火熱的可憐無助傷員組。
伏流火暫時難以運轉靈力,少寂為自己的裝逼付出了代價,悲壯負傷,唯一健全的陸衷又因為化成一團黑點的邪祟猝不及防衝入裴文竹的識海,嚇得差點返祖滿地亂爬,肉體無虞精神卻受了不小的打擊。
“...你都不知道,你被扔出來的時候我都急死了。”
伏流火抱著肩看向少寂:“當時我都想過要不要把我的劍扔過去了。”
陸衷好奇介面:“那伏哥你怎麼沒扔?”
“你猜呢?”伏流火涼颼颼瞥他一眼:“咱當時離那麼遠,我又不是孫悟空一個跟頭能翻十萬八千里,怎麼扔過去啊?”
陸衷點點頭,覺得有道理。
少寂不愛說話,他們三個人湊一塊跟他和伏流火私聊也沒什麼區別。他正欲換下一個話題,卻見一旁的少年微有猶豫,輕聲開口道:“...孫悟空,是誰?”
他的話音落下,陸衷和伏流火動作一頓,滿臉詫異,齊齊扭頭看向他。
陸衷大驚失色,一個勁偷偷摸摸做小動作:“...伏哥,你聽到了嗎?剛才是少寂在講話嗎?”
伏流火也狠狠懷疑了一波自己的耳朵。
——少寂居然主動插入了他們的話題?那個被謝玉昭吐槽長個嘴只是為了證明五官齊全的少寂?!
如果被謝玉昭知道一向寡言少語的少寂竟然主動加入了他們話題,豈不是要嫉妒得發狂?
短暫的受寵若驚後,他連忙接話:“啊,孫悟空就、就我一親戚,特長翻跟斗,打起架來特兇悍,爛命一條就是幹。”
伏流火一邊胡言亂語一邊在心中暗暗琢磨到時候怎麼把這個訊息“不經意”透露給謝玉昭,迫不及待看到她無能狂怒的模樣。
可惡,想想就好爽!
-
“所以你沒陷入心魔是因為始作俑者就是你的心魔。”謝玉昭撐著臉,語氣懨懨,“真是個地獄冷笑話。”
“那衛倚怎麼也沒陷入心魔?”阿宓回過頭,順手挽起滑落肩頭的長髮,“竹子,在你的記憶中,你跟崔時吃下的那個雪蓮跟衛倚有關係嗎?”
“沒什麼印象,我也不太清楚。”
裴文竹搖搖頭:“誰知道他怎麼逃過來的...算了,隨便吧。”
“心魔迴歸本體,想必這姑娘和你那些師侄也快醒了。”
看得出來裴文竹不想繼續談論這個話題,謝玉昭若無其事將視線落到一旁平躺的少女身上:“等他們醒來,你的任務就算完成了。”
裴文竹沉悶地點點頭,沒說話。
夜風捲起細碎的砂礫磕在山岩上,滴滴答答,像飄落的春雨聲音。
三人一時無話,沉寂半晌,阿宓忽然道:“我有時候會想,我們穿過來到底算什麼。”
她揚起手,指尖閃爍著點點星光:“既然我們是這個世界的主角,那怎會有同歸於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