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意識陷入灰暗時,一隻手將她攏住,裹挾著濃郁的水靈氣,為她擋去所有尖銳的邪氣。
寒意從足底一路竄上大腦,謝玉昭驀地睜開雙眼,然後怔然呆住。
森寒邪氣消失不見,眼前也變成一副陌生的模樣。
沒有團簇交疊的花海,也沒有蔥翠欲滴的森林。
壓抑幽深的長廊中,四下空蕩無人,唯有燭火幽幽躍動,在牆邊打下斑駁的影子,空氣潮溼黏膩。
她的大腦混沌一片,還停留在方才被邪氣席捲的驚悸中,緩了片刻才穩下心神,抬眼打量著四周。
此處空間逼仄狹小,面前矗立著間隔甚小的鐵柵欄,上卻無鎖。周圍牆壁潮溼,青苔蔓延,偶有沉腐潮氣夾雜的血腥之氣。
她從未來過這樣的地方,心中泛起絲絲冷意。
這是...地牢?
壎山只不過是無妄山門下一個不起眼的小荒山,怎會有地牢的存在?...此處莫不是顏真君用來懲處門中弟子的地方?
可這邪氣為何會將她帶入無妄山的地牢中?
她晃了晃腦袋,驟然想起失去意識之前那隻攬住自己的手,忍不住打了個激靈,匆匆環顧一圈,前後的牢房皆是空蕩蕩的,別說人了,連活著的蟲子都見不到半隻。
那傻小子擋在她的前面,按理說應該也會被一同拉到這個鬼地方才是。
謝玉昭心下焦躁,正欲起身尋找,尾巴卻傳來微弱的刺痛感,帶著似有若無的阻力,她動作頓住。
她扭頭望去,微微一怔。
映在她眼中的是七條雪白的狐尾,其上各自捆著條由法訣凝聚出的鏈條,
鏈條另一端向上延伸,卻在末尾化為透明,隱在空氣之中,瞧不出到底與什麼相連。
這鎖鏈束縛得不是很緊,反倒留了餘地,雖不會叫她吃痛,卻也不足以讓她逃離。
可是...七條?
怎會是七條...
她試著搖了搖尾巴,後知後覺發現自己體內靈力乾涸滯澀,像是被下了封禁靈力的術訣。
很好,地獄開局。
這一切都太過突然了。
從猝不及防迎面撞上那團邪氣,到少寂挺身以靈力相護,再莫名其妙到這個鬼地方,前後不過幾息之間。
焦灼之餘,還有許多問題湧上心頭,可眼下處境十分棘手,她被困此處,少寂也不知所蹤,根本容不得她多想。
更讓她感到絕望的是,她嘗試在識海中的群聊裡發訊息叫外面的小夥伴警戒那團邪氣,可搜尋一番後,根本找不到她熟悉的公聊系統。
她的識海中空無一物,只有具象化緩緩流淌的汪洋大海,水面平靜,波光粼粼。
就像是忽然間蒸發了,尋不到半分存在過的痕跡。
不僅如此,連往日盤踞在她識海一角的劇本任務也消失地無影無蹤。
這是從未有過的情況。
當初身處崑崙,哪怕他們踏入文姜鏡,無法使用五人的公聊頻道,劇本也為他們獨設下了一個“小遊戲系統”,供身處秘境的四位玩家交流。
可眼下不僅沒有公聊系統,甚至連最重要劇本任務都消失不見...這意味著,此番經歷,是在劇本之外的變數。
他們一行人一路走來,皆在劇本授意之下——於祭山相匯、共同前往崑崙山、從崑崙山逃出傳送到嘉定山、再來到無妄山,每一步都是按照劇本設定好的故事線走下來的。
謝玉昭煩躁地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尋找破局的方法。
恰在此時,束縛著她尾巴的七條鎖鏈發出低低的嗡鳴。她下意識扭頭望去,只見那些鏈條從下至上緩緩變為暗沉的墨紅,這抹顏色一路蔓延,將整條鎖鏈都染成了如出一轍的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