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好苗子多得是。”許靜波想起了初見紀無華的場景——在一家超市前面,赤手空拳的紀無華正將一群人打得大呼小叫。此前不久,許靜波正在距離超市不遠的地方,一邊吃著極不地道的關東煮,一邊想著明天幾點起床然後離開這個小地方。時值五月,西北小城的天氣相當涼爽,吃火辣的關東煮完全不會流汗。小城的夜色其實還可以,就是賓館附近沒有像樣的酒吧,超市裡也沒有許靜波最喜歡的酒,對她來說,沒有好酒的地方是不適宜居住的,哪怕再漂亮再繁華。晚上許靜波出去溜街,溜著溜著她決定靠杯裝串連的關東煮解饞。
第一眼就能看到一個同樣是白衣黑褲的少年。那少年在人群中左突右衝,沒有一拳一掌一腳是落空的,沒有一拳一掌一腳是無力的。一擊解決一個,少年沒有一絲多餘的動作,凡是捱過他打的,要麼抱頭鼠竄,要麼躺在地上抱著肚子,要麼跑到外圍再也不敢上……有幾個甚至躺在地上一動不動了,藉著路燈看去,許靜波看到他們都掛彩了,血撒得到處都是。
許靜波盯著赤手空拳、以一敵眾的少年看。許靜波有過一見鍾情的經歷,還不止一次,但對於紀無華的一見鍾情確確實實是勝過以往的;現在回想起來,許靜波覺得那時的一見鍾情恐怕還要勝過將來的。
少年的身法是許靜波從未見過的飄逸迅捷,少年的長相是許靜波從未見過的英氣俊美,彼時彼刻,許靜波彷彿回到了過去,回到了她那十幾歲的時光。明明在看人打架,許靜波卻感到周圍是群花盛開、春暖香飄的童話天地。她腦袋裡盡是寫給少年的情書——飄逸迅猛,英氣俊美——繞來繞去就是這兩個詞,許靜波想不出更恰當的詞來。言情小說許靜波也看過些,小說主人公一樣的少年就這樣被她遇見了。還看什麼電影,這場群架就是電影;這玩意兒還是武術麼,這是藝術吧——那些少年也太配合了,他們就像木頭人一樣傻傻衝上去捱打。赤手對棍棒,一人打一群,許靜波就沒見到哪怕一棍子掄到少年身上。神了,簡直神了。少年的褲明顯短了一點,打架的時候少年會不時露出腳踝,許靜波推斷少年這個時候大約在長個兒。
現在許靜波回想起來,當時,紀無華那結實白皙的小臂、擰轉有力的腰腹、不時露出的腳踝,對她而言都是一種美好而且純真的誘惑——不求其他,但求一睹一思而已。
不多時候,超市附近的一位大叔阻止了鬥毆。許靜波一邊回味電影式的打架,一邊一遍又一遍掃視紀無華。參與鬥毆的很快散得差不多了,但紀無華一直沒走;地上定定躺著幾個少年,許靜波不知道他們暈了還是死了。紀無華就定定站著,一場激烈鬥毆他毫髮無損——一個人打幾個人,被圍毆者完勝。許靜波認為少年可以離開,但他就是沒有離開。街上的行人已經很稀少了,但路過的人總要仔細看幾眼。
許靜波結結巴巴問少年的名字,後又問他打架的緣由,她還想多問一些時,派出所的民警到了現場。紀無華被叫上了警車,不久後他就從車上下來了。幾名倒地不起的被救護車接走了。在民警離開前,紀無華離開了。許靜波一路尾隨紀無華。一直尾隨至紀無華家門口,許靜波覺得自己必須得做點什麼了,這時紀無華恰好轉過了身,許靜波被問道:“你有事嗎?”
許靜波想起來總會笑,當時紀無華的臉色很難看,完全就是遇上了一個女變態的無奈表情。許靜波當時推測紀無華是闖了禍,他肯定怕家裡人揍他。她把自己的名字、年齡、手機號、qq號一股腦兒告訴了紀無華,後來才知道那毫無意義——紀無華沒有手機也沒有qq號,他就是個窮酸到不能再窮酸的。但許靜波覺得紀無華肯定記不住,她讓他取下了書包、拿出了紙筆,她認認真真在紙上寫了一遍,又仔細對照了一遍,然後才將紙張交給了紀無華。
紀無華進屋後,許靜波才意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