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站起身,雙目直直地盯著雨凝,一步一步地走近她。
“你,你做什麼?”
雨凝見他像是失了心,心底也害怕起來,無奈身後已經是欄杆了,已是退無可退。
“你說的是……”陳名夏忽然開口,沙啞地道。
“你……”雨凝吃驚地瞧著他。
“二格格……求你賜我手中那株桃花。”
陳名夏忽然恢復了常態,唇邊竟然還帶了半分笑意,只是臉色白的嚇人。
“陳大人……”雨凝心底後悔起來,不由得怯怯道:“陳大人,是我失態了。”
陳名夏留戀地望著她,微微一笑,忽然伸手將她手裡的花枝奪過去。
“陳大人……你?”雨凝見他的神情,心裡隱隱不安起來。
“人面不知何處去,桃花依舊笑春風……”
陳名夏將花小心翼翼地藏入袖口,忽然長身一揖,朗聲道:“願二格格福壽綿長,事事順意。”
說完了竟是瞧也不瞧雨凝一眼,轉身就走。
雨凝怔怔地瞧著他的背影。風起,庭前的桃花樹落英繽紛,依舊……笑春風。。
第十六章 紅顏豈應關大計 英雄無奈是多情
陳名夏死了……
其人絞斃,其家抄,其親眷流放寧古塔。
雨凝站在庭前那棵桃花樹下,桃花果然是無情的,粉紅色的花瓣被雨濯得更嬌更豔。
“雨凝,你站在這裡做什麼?快進去,這雨會淋病人的。”
鄂碩聽到小離稟報,忙從內院趕出來,心疼地瞧著她。
“阿瑪……”
雨凝咬著唇,終還是問道:“陳名夏終究是怎麼死的?”
鄂碩深深地望著她,半晌才道:“你若想知道,我就告訴你。”
人已逝,花猶存……
雨凝乖乖地跟了進去,手裡拈一枝桃花,捏得太緊,碾碎了花瓣,變成血一樣的顏色。
“今日上朝,陳名夏也不知道是吃錯了什麼藥……竟然當著簡郡王的面,向皇上力陳恢復漢人一冠之事。皇上開始是想維護他的,簡郡王步步緊逼,皇上也只輕描淡寫地扯開了。誰知……陳名夏竟然不知收斂,乾脆在朝堂上把帽子摘了,朝服也脫了,赤頭光腳愣是繼續糾纏。漢臣們都傻了……”
“這是咱們私下說話,其實從前我也是瞧不起他的,除了肚子裡有幾本書能討皇上歡心,實打實的就是個反覆小人……但今日此事,卻不得不誇一句,是條漢子。”
“皇上其間已勃然在怒,將御案上的摺子摔了一地,指著他的鼻子罵道:‘沒有良心的狗奴才’,你知道他怎麼回答的……唉,他真是天大的膽子,昂然道:‘陳名夏做了半輩子的奴才,已經做得膩了……往日裡只是陪著皇上下棋談經,卻身負大學士之職,卻未盡到半分的責任,汗顏於天下,今日臣要說些該說的話了’。
“他在朝上面對群臣毫無懼色,竟是侃侃而談……原來說他是才子,還真是個才子,條條有理有據,先說圈地,再說逃人,圈地之害逃人之苦是講的清清楚楚。他若是點到即止,也就罷了,可惜他竟像是一心求死,接著就說起了滿人欺漢種種,最終提出若要天下安,留髮復衣冠。”
“待他講完了,朝上是一片寂靜,簡郡王似都被他的口才打動了,過了半晌才說話,要求皇上處他死罪。我是滿人,自然明白簡郡王的意思,不得已也附合了幾句,那些個漢臣竟也壓不住了,劉餘謨和陳秉儀幫著陳名夏說話,和咱們吵了起來。”
“我當時瞧皇上的眼色,倒還是想保他的,只說細細查問了再說。偏陳名夏那個呆子……唉,他竟真是發瘋了,一步也不肯退,堅持讓皇上先廢了圈地法,言語間竟是不給皇上留半點面子。皇上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