吐白沫,枯枝哆哆嗦嗦指向轎子:“世上怎有……這等無情……之人!”老婦聞言,唯有抱著老丈慟哭:“老爺……”
卻見轎子早已走遠。
先前那瘦子並未跟著,望著一對老夫婦只是招呼護衛:“真是難纏,快快找個郎中來……”
清脆的一聲鞭響,御花園花枝簌簌,閒人迴避,滿園寂靜無聲。
精巧華麗的羊車,卻是皇帝專為昭陽公主所設,羊車乃是前朝稱謂,到了本朝,帝嫌羊者不威,又因為女子所用,便著人尋了兩匹棗紅小馬換之,羊車無篷,設朱漆榻,擺有香案以掌扇紅格傘遮日,因此車上不僅舒適,沿途風景也一覽無餘,昭陽大喜,親自挑選了十八名樣貌清秀的駕士,又命樂人隨侍,每每出行,皆乘羊車,今日行御花園,自不例外。
只聞絲竹聲響,嵌銀車輪滾動,金塗銀翟羽掌扇流光飛閃,紅格傘隨風舞動,車輦之上花團錦簇,宮女發上珠翠顫顫,雲袖羅裳如煙如霧,羊車駛過,女子笑聲悅耳如鶯,伴著男子低低的嗓音,如琴簫合奏一般的契合好聽。
卻不知哪裡傳來細碎的響鈴聲,“叮呤”“叮呤”急促卻沉穩的一聲聲穿透淡薄晨霧,竟將那琴笛合奏之聲打破,清脆的讓駕士們紛紛引頸聆聽,朱漆榻上身穿藍底緙金的常服赫連瑜閒閒端坐,漫不經心的捏起下巴,碎影落到他深雋清雅的輪廓上,那神情竟也似是聽得出神,他身畔的上官昭緋衣華服,容顏豔麗傾城,見狀一瞥身後身穿淺紫宮裝的大宮女,大宮女忙一俯身,轉身悄然下了臺階,衣袖帶風,赫連瑜似是覺察,目光淡淡掃過來,上官昭豔麗的眉目倏地一彎,望回去,已是柔情似水嬌怯的笑意,。
那鈴聲卻似是越來越近了。
清晨的御花園暈了一層薄霧,茂盛的花枝金光瀰漫,路的盡頭卻似如扯了層層紗帳,迷濛飄渺的看不真切,御花園裡花香四溢,白霧中隱有麗人嫋娜行來,羽衣潔白似雪,烏髮漆黑如瀑,散衣香於舞風,姿若玉骨砌成,顏若冰肌瑩徹,眾人見此不由呆了,一時疑似天人。駕士竟也不自覺停了車輦,駐足而望。
因昭陽喜緋,宮內多華服豔彩,驟然望見素衣麗姝,竟覺清新舒暢,越發注目,因此竟也無人上前攔她,等她走到近前,大宮女方才回得神來,沉息低喝:“大膽婢子,竟敢攔公主玉駕。”卻見左右個個靈魂出竅一般,頓時怒目而視:“愣著做什麼,還不拖下去!”
上官漫眸光冷冷掃過,駕士們竟有一時猶豫,她已低首緩緩行禮:“姐姐金安。”
上官昭微愣,宮內姊妹眾多,多數人認得她,她卻不認得別人,這種情形也早已習以為常,只略略點頭,卻對上官漫無故擋路頗是不悅,正欲喝她下去,卻見上官漫再不睬她,抬起眼來直直看向身畔的赫連瑜,他的面目隱在極淡的陰翳裡,湛藍的眸色深沉似夜直直投下來,他本就生的高,又坐於車輦之中,便越發覺得居高臨下,一剎他也看過來,四目相對只覺他目光犀利如電,她心頭頓顫,卻如著了魔一般,竟挪不開眼來。
她明明在看著他,恍惚又覺得不是,似還是多年前,她仍是那好奇懵懂的無名公主,在玉苑裡見到他,瓊玉階上卓越慵懶的風姿,眸光狐媚而迷離停到她臉上,輕笑喚她“美人花”。
她眸光沉靜似淵,似是淬了水的墨玉,隱有冷意滲出來,女子看他,莫不嬌羞,如此毫不避諱的倒是少數,他不覺興味的微微彎唇,她卻輕輕別眸,緩聲笑道:“臨觀有要事請教大人,不知大人可否借一步說話。”
滿地殘紅宮錦汙 (四)
赫連瑜乃是異國皇子,雖為本國質子,卻甚得帝心,破祖制掌握朝中重任,已為聖上左膀右臂,又得“第一美男子”之名,宮內外女子莫不向往,皇帝曾也在人前笑言:“恨其不為朕子也”。 皇帝六子夭折,經此一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