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上那個僵硬冰冷的身體的一刻,恐懼,徹頭徹尾的侵襲了他全身。
離開。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裡只有這兩個字。
耳邊風聲呼嘯,寒風凜冽,卻從沒有像現在這般的錐心刺骨,自內而外,一直冷到心間白骨。
輕功運起,宮燈自那高高躍起的男子手中重重摔落,微弱的光芒在碰觸雪地之時,瞬間熄滅。
雪舞冰飛,一直沒有停歇。瑩白的冰雪從天空飄落,無聲無息的以包容的心懷掩蓋了一切的汙穢不堪。這深宮之中的血腥骯髒被深掩其下,這些血裹的秘密無人踏足,無人問津……
她醒來時已是乍暖還寒初春剛至。在此之前,她一直都在沉睡,因而她並不知道在這個漫長的冬季守候在她身邊的男子為她捨棄了什麼,放下了什麼。
在她睜開眼的一瞬,她只看到,榻前男子溫柔的雙目。他淡色的薄唇浮現出笑意,這笑意仿若傾盡半生等待,唯獨向她綻開。
“我叫莫璃,取自此生莫離之意。”微醺的晨風中,他低柔和緩的聲線含帶笑意,染盡溫柔,一字一句,聲聲清晰的響在她耳畔。
自此以後,用我一人之力,許你此生莫離。
…………
在她腹部的刀傷痊癒之後,她回到了安國皇宮,重現出現在玉纖宮內。
對於她的莫名失蹤和突然迴歸,所有人都不甚在意。畢竟在這樣一個充滿慾望和鬥爭的地方,她的存在無疑是螻蟻草芥,不足入眼亦不足掛心。
而麗妃自得知她毫髮無傷的歸來後,一直都沒有任何的動靜。平靜的如同什麼都沒有發生過。只是從那之後,再沒有有關黑朱的任何訊息。
番外十
凌帝在為二十一年,景國五皇子在出使安國期間突然失蹤,景國使臣幾番尋找無果後,不敢宣揚,於凌帝二十二年秘密回朝。
同年,初凝素外,安國剩下的三位公主全部出嫁。她們有的和親外族,有的下嫁狀元探花,但無論如何,她們最終的歸宿都不是那個曾令她們姐妹爭得幾近反目的江流川。
命運的無常,到底讓三姐妹在出嫁之時,隔著大紅的蓋頭,黯然垂淚。
這一年來的變故雖多,但皇宮中有一個地方,始終物是人也是。
嫋嫋的琴音帶落一樹繁花,琴音清微淡遠,意境幽深,卻終究還是蓋不住不遠處那極不協調的“刷刷”聲。
悅耳的琴音斷然而止,容貌清俊的白衣男子以手扶額,牽起的嘴角溫柔而無奈,“平兒,你就不能在我撫琴之時暫且歇歇,過後再打掃麼?”
“刷刷”的聲音隨著話音的落下消失不聞。他漆黑眼眸輕掃,一身素衣身形細瘦的少女手持竹帚,目色無波的望著他,略顯蒼白的面孔平靜淡漠,沒甚情緒。
素潔的裙裾旁堆聚了剛清掃起來的花瓣,微風拂過,花瓣起舞翩躚,飛旋在少女旁邊,隨著藍色髮帶的飄舞,下墜的鈴鐺也清脆作響,於紛飛的花瓣中,如同一場華美綺麗的夢境。
“花瓣又非落葉,多了只會平添風雅,倒不如隨它去。”他優雅起身,拂下肩上的落花,吟吟笑著走到石桌前坐下,毫不見外的為自己倒了一杯花茶。
她看他片刻,將竹帚倚在牆角處,越過他走進內殿,手執著茶盞走了出來。
輕輕的把茶盞推到他面前,少女沙啞著嗓子道:“去暑的。”
他接過來淺嘗一口,莞爾一笑,“蘇葉湯。”“嗯,自己煮的。”她在他對面坐下,聲音平淡,聽不出多大情緒。
即便是這樣,他還是掩飾不住滿心的愉悅,笑得身心歡暢。
“真難得。”他略顯促狹的看著她,溫潤的眼眸中盡是挪揄。
她終是被他看得有些不自在,蒼白的面容微微泛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