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進病房,只見李萍正在吃蘋果,目無表情,看不出喜怒。
她原以為母親會接受不了,沒想到表現在她的預料之外。看來對於自己的母親,她並不瞭解。
李萍見她來了,臉部略鬆弛,拍拍床沿,示意她坐下。
郝心晴坐在身邊,看著她蠟黃的臉,心裡發酸,“媽。”
李萍面色一反往常的平靜,“心晴,我活到五十多歲,從生死線上走了一次,什麼都想開了。人出生就註定了死亡,沒什麼可怕的。你父親想離婚就離婚吧,我想一個人安安靜靜地走。”
郝心晴握住她的手,“媽你別說傻話了,醫生說了,只要配合治療,治癒的可能性還是很高的。”
李萍伸手撫摸她的秀髮,貪婪地看著她。
下午,她和父親一起送母親回家。待母親睡著後,她和父親一起走到陽臺。
夕陽的餘暉灑滿了半間陽臺,父親逆光站著,臉部的表情複雜,兩鬢的白髮也成了淡黃色。
“爸,你想說什麼?”
郝志強苦笑,“如果人能分成兩半就好了。”
郝心晴明白他話外之意,冷漠道:“你放心,我會搬回家照顧母親的。”
郝志強盯著女兒許久,然後搖頭,“我和你媽還是夫妻,照顧的事情就讓我來做,要不然一輩子都不能心安的。”
父親回來,只是為了自己的心安,郝心晴心裡說不出的苦澀。他如今對母親也只剩同情了。那對於母親來說無疑是一種羞辱。
晚上父親留她吃飯,她以章妍有事相約推辭了。現在她不想和父親多呆,也不敢和家人一起吃飯,唯恐他們發現她懷孕。她早孕的反應是出奇的強烈,只要聞到一點油腥味,就狂吐。
郝心晴坐了半個多小時的公交車,下車時腳下踏空,落地時打了個踉蹌,手下意識按在腹部,站穩後,後背的衣衫都溼了。幸好是虛驚一場,如果孩子有事了,她真不知怎麼辦才好。
縈繞在心頭的一直沒有下定的決心,終於落定了,她的心在不知不覺中早就有了決定,而現在她不過是更加確定了。
郝心晴的手還按在腹部,目光堅毅地看著前方:寶寶,媽媽一定會保護你的。
走進小區,穿過小橋,眼見就要到家了,十幾米外的樓房下一輛黑色的轎車門開啟了,一雙黑色的高跟鞋落在地上,主人也探身而出,原來是章妍。
另一邊門隨之開啟,出來的男人繞過車頭走到章妍面前,倆人緊緊相擁,難捨難分,男人突然鬆開懷抱,章妍正欲後退,男人俯身吻住了她的唇。
郝心晴站在樹底下,不知是進是退,直至目送章妍挽住男人的胳膊一起上樓了。
郝心晴揉揉太陽穴,想起自己中午打電話給章妍,說要在家陪母親,今晚就不回來了。沒想到章妍逮著空就帶人回家了,而且這個男人她也認識,就是王局長。
她心緒複雜地返身離開,穿過小橋,走出小區,站在大馬路邊,只覺天大地大,卻不知何去何從。
再走幾十米,就有個賓館,價格貴點,勞累了一天的她卻不願再走了。女人其實應該對自己好點。
走進賓館,前臺是位褐發小姐,很客氣地問道,“您好,請問是一人嗎?”
她點頭。
“現在只剩標準間了,您看行嗎?”
她繼續點頭。
“請把身份證拿出來,我們要登記。”
郝心晴拉開挎包,取出錢包,裡三層外三層都翻遍了,身份證的影子都沒見到。
她滿臉誠懇地看著前臺,“能不能通融一下,我身份證忘帶了。”
褐發搖頭。
她繼續懇求,“我就住一晚,不會給您添麻煩的。”
褐發笑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