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
鍾隱拒絕無效,背後的傷口也辣辣的疼,只得端坐不動任她搗鼓,煙洛纖細的線條在貼身的輕粉紗裙中越發窈窕動人,不住在眼前晃動。鍾隱不好明說,閉了眼,鼻翼間卻是纏繞上淡淡一緲蘭香,令他莫名的有幾分安謐。半晌,煙洛卻頓住了,因為瞅見了鍾隱傷痕狼藉的後背:原本無暇的面板上,無數大小的血口翻翹著,被雨水浸泡得發白發腫,有的還滲著血絲。輕聲嘆了口氣,鍾隱這麼皮嬌肉貴的皇子,何曾受過這種傷?自己此番真是害人不淺了。
“怎麼?哪裡不舒服?”聽到她的嘆息,鍾隱睜開眼。
煙洛搖頭,啞啞的嗓音有絲悽清,有絲懊惱:“我沒事,都是小傷。只是忽然氣我自己,自己狼狽不算,還拖上了無辜的你作墊背!明明動動腦子,便不會如此。”
動動腦子,便不會被怒火澆滅了理智;動動腦子,便曉得他去意已決追之無用;只要她肯該死的動動腦子……
鍾隱看看她,語聲幽幽:“清,你知道麼,世上有些事,便是仔細思量過了,到頭來仍會忍不住由著心去做的。”
煙洛攏了黛眉,慢慢的想,過了一會兒方遲疑的問道:“鍾隱,你,你知道葉橪走了?”
原本他並不知道,不過從她衝口幾句問話,他便猜出究竟了。優美的唇線淡淡的滑落:“能令你心神大亂的,似乎只有他不是麼?”
這回輪到煙洛發怔,她有麼?她有麼?一閉眼,葉橪那懶洋洋似笑非笑的模樣頃刻在心中鮮活起來,斜勾起嘴角挑逗的神態,眯起的眼眸中流動的蠱惑光彩,黑髮飄揚而過不馴的身影,清晰得令她大吃了一驚。忽然,眼前疊出一雙略帶桃花的眸子,溫朗,堅毅,充滿期盼,下一刻卻盛滿了墨湖般深深的憂傷,穿透空氣凝視著她,越來越近,越來越大,壓得她心口發疼無法呼吸。面色發白的捂住腦袋,不是這樣的,不是……這樣的!
鍾隱失色,搖晃著煙洛的胳膊,“清,你怎麼了?”
他是無意,卻觸到了她零星的傷口,刺痛激得她渾身一震,煙洛猛地睜眼,默了一刻,無力而喪氣:“好多事,想不通。”
“想不通,便無須多想。鏡海惜宿緣,笑嘆自由心。清兒是聰明女子,何必自尋煩惱?”
知難行易啊!煙洛苦笑著抬眸,對上了鍾引淡淡的目光。那層薄暉似秋日的高天,寥寥的悠遠而包容。他的話語更似溪流溫澈:“記得好麼,以後但凡遇到任何麻煩,你都可以來找我,我定然會盡力幫你。”
如若一個人,單純的對另一個人好,不作要求,不要回報。不感動的,不是沒心沒肺的傻子,便是冰冷自私的混球了。何況於,他們的身份的確特殊而對立。自己的豁達,是源於來自另一個時代,並沒有所謂各為其主的國家觀念。然而鍾隱明知她的身份,還能夠如此相待,實在不易了。煙洛不禁心頭熱暖,淺淺揚起唇角,“謝謝你!”
“若要謝我,就答應我一件事!”
“好!”
“日後你我之間,休再言謝!”
煙洛頓住,略是疑惑的啟唇:“鍾隱,為什麼幫我?”
洞外雨聲淅瀝,漸次柔和下來。鍾隱的淺笑雅如賢竹臨風,純粹乾淨:“你是朋友!”
清,你知道麼?世上有些事,便是仔細思量過了,到頭來仍會忍不住由著心去做的。
煙洛點點頭,唇邊笑開,心卻不由自主的發緊。這麼個優雅溫潤才華橫溢的男子,視她為友,信她護她助她,她卻明知他悲慘的結局,只是輟手相看?一時將自己的煩惱都拋在了腦後,衝動著欲提醒他,然一轉念,不可太過直接。板著指甲想了又想,靈機一動,忽然道:“鍾隱,我曾有位朋友,亦粗通文墨。她遠在他鄉,一日差人送來一首小詩,說是無聊時胡亂湊成,不過暗中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