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什麼一輩子,指不定明天就看不到三姑娘了。”弓楠扔下這句話後,站起身就走,根本不給封氏說話的機會。
“啊——”封氏氣得胸脯起伏,手中的筷子使勁甩向慎芮。慎芮本能地低頭讓過,筷子‘嗖’一聲插在她的髮髻上,一根上下,一根左右,看著頗為滑稽。
誰想,弓楠走到院門口,忽一轉身,又旋了回來,看到慎芮跪在封氏面前,頭上插著筷子,冷笑一聲說道:“二奶奶真是聰穎,想出的罰人點子都是聞所未聞的。”
封氏瞪著弓楠冷笑,不做絲毫解釋。
慎芮昂著頭看看這個,又看看那個,一臉茫然相。
“三兒,跟爺走,教教你怎麼品茶。”
“哦。”慎芮從地上爬起來,向二奶奶行了一禮,就要跟著弓楠離開。
“你眼裡只有二爺一位主子嗎?!”封氏尖聲喊叫一聲,眼睛瞪得溜圓,鼻子裡噴著氣,樣子非常嚇人。
屋子裡的僕婦丫鬟們,立刻知道一場大吵又要開始了,匆忙撤下飯菜,能躲的都躲了出去。
慎芮心裡直罵娘,陪著笑,又行一禮,小聲道:“二奶奶,二爺和二奶奶當然都是奴婢的主子。敢問二奶奶有何吩咐?”
“三兒,你耳朵聾了怎麼著?我說的話,你沒聽到嗎?”弓楠看都不看封氏,不耐煩地催慎芮走。
封氏咬著牙,無名火直躥頭頂,“你若敢走出這個屋子半步,我就打斷你的腿!”她也不看弓楠,只盯著慎芮吼。
慎芮無奈地嘆口氣,走到封氏身後,找了個角落坐下來,低頭玩手指。
弓楠忽然平靜下來,眼神冷冷地看了一眼封氏,轉身走了。正蓄勢準備大吵一架的封氏不禁一愣,隨後怒火更盛,站起身亂砸一氣。金嬤嬤和冰兒等人沒有一人敢近前。
封氏砸完能砸的東西猶不過癮,一下撲到慎芮面前,抓住她的頭髮開始死命撕扯。
慎芮疼得直叫,伸手緊緊抱住封氏的腰,使勁往自己懷裡按。
金嬤嬤和冰兒、霜兒一見這種情況,頓時慌忙上前,又勸又拉。
“二奶奶,暫且消消氣。三姑娘肚裡的孩子,眼見就能落地了呀——”金嬤嬤勸了幾句見封氏聽不進去,忽然往地上一坐,開始大哭。
封氏一愣,隨後也反應了過來,她放開慎芮的頭髮,長喘一口氣,鐵青著臉說道:“賤人!生產前不準再來聽荷院。放開我!”
慎芮慢慢放開封氏,伸手按著頭皮半天無聲。冰兒上前扶起她,小聲問:“三姑娘,肚子沒事吧?”
慎芮抬起頭,一臉淚水,衝著冰兒咧嘴一笑,“這孩子結實著呢。”剛懷起時,不管自己怎麼折騰,這孩子都穩坐釣魚臺,現在怎麼捨得提前出來?
冰兒扶著慎芮,慢慢往屋子外邊走。金嬤嬤抹掉臉上的淚,扶著椅子腿站起身,忽然身子搖晃了幾下,霜兒趕緊扶住她。
“不用管我。好好照顧二奶奶吧。”金嬤嬤推開霜兒的手,自己顫巍巍走出屋子,到偏房歇息去了。
封氏面無表情地站著,直到霜兒帶著小丫頭打掃完屋子,才用空洞的聲音說道:“整理一下行裝。我要去京城過年。”
霜兒點點頭,行了一禮下去收拾。只留封氏一人,滿臉怨憤地留在燻著沉香的正堂裡。
封氏說走,當然不會立刻就能走。打理行李、準備馬車、擬定僕婦和護院名單,還要置辦禮品,加上金嬤嬤等人知道封氏不過是一時氣話,準備起來就比較慢。孃家近的媳婦,都是初二回孃家,沒有一個媳婦會在孃家過除夕和初一。在祭拜祖宗的大日子裡,主動逃避,是個什麼意思?這是大忌,是不孝中的不孝。單憑這一條,就可以休棄了。
金嬤嬤勸說得嘴角冒泡,封氏一點改變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