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正當朝臣因為中秋之夜,即將舉辦的詩會一事開始熱議時,讓柳謝一直心中忐忑的事終於有了眉目,甚至猶如一個晴天霹靂炸裂在整個長安城內,將皇座上的李承安本人都震懾的良久無言。
李承安本人還在就楚地的事,與幾名朝臣商議著所謂的決策,繼續打著用閩南王的叛軍削弱楚王實力的主意,同時還在心中將主意更加延伸了一步,李承安甚至還想利用楚地的事,將北境的威王府也拉下水。
李承安不是隻在心中做著白日夢,而是已經開始將計劃付諸行動,第一步就是不斷拖延對楚王的救援,迫使其只能硬撐到瀕臨絕境的地步,同時讓楚王李承傑本人意識到,根本無法依靠朝廷對其給予援助。
李承傑當然不會坐以待斃,當他徹底看清李承安這個大周的皇帝,根本不會對他施以援手時,就會轉變思想以及求援的方向。
趙王領兵不過十萬,自己尚且有些自顧不暇,當然抽不出兵力來對楚地增援。
齊王手中確實有二十萬軍隊,但他本人還被李承安限制在長安城內,加之近來之前在楚地聲援閩南王的大批六國武人,在逃脫梁青關率領的鐵鷹衛追捕之後,先後都潛入了齊地,意圖將齊地也變成楚地。
也是因此,皇帝李承安之前專程為齊王府的弋陽郡主舉辦比武招親,在開始謀劃剝奪齊王府軍權的同時,也向齊地的軍兵展現皇帝對齊王府上下的重視,起到安撫軍心的作用,進而維持齊國舊地的安定,所以齊王手下也抽不出兵馬援助楚王。
楚王唯一能夠指望的就是北境的威王程烈,拋開老楚王與程家關係不差不說,單憑整個大周只有北境兵馬富餘這一點,李承傑就不可能想不到這一步緩棋。
李承安如今的另一番謀劃,就是對楚王的求援奉行‘拖’字訣,等到楚王徹底沒了耐心,同時在楚地局勢千鈞一髮之際,逼他主動向北境的程烈求援。
李承安的計劃確實不錯,一者透過楚地長期的戰亂,削弱李承傑的實力,而等到李承傑徹底支援不住之時,又引導他將求援信送到威王程烈手中。
程烈若是願意向楚王李承傑施以援手,屆時派兵南下支援,憑著北境軍的實力,也許平定閩南王之亂不難,但不說實力大損,至少也是力量上的一種削弱。
這並非是李承安的痴心妄想,反而這一箭雙鵰的計劃,在他心中還覺得十分有實現的可能。
可世間之事,總不會稱心如意,李承安自思對於朝局的掌控,對於北境坐大的應對已開始有了起色,天命卻給了他當頭一棒,自己主動請來的一尊煞神,開始打破他的所有謀劃。
或許李承安永遠無法猜透程不器會作出什麼樣的事,對於這個威王世子,他總是有著讓李承安難以猜測的舉止,而且更加讓李承安難以猜到的,是程不器心中那股桀驁之氣,已經算是這世間第一者,一個完全蔑視挑戰皇權的人,縱使一人也足以讓人心驚。
“啟稟陛下,威王府世子程不器在承德門外”
禁軍副統領嶽開澤在太極殿外單膝跪地低頭稟奏,臉色緊張且帶有三分畏懼,開口時也只是說到在承德門外,並未說‘求見’二字,在嶽開澤看來,程不器的現身,根本不能算是一種臣子求見當朝君王的行為,反而渾身殺氣不說,公然與數名禁軍對峙,似是有興師問罪的樣子。
李承安本還自鳴得意的笑容立時凝固起來,因為他能夠清晰地預感到,程不器這個前兩次碰面都不願對自己低頭的桀驁世子,決不會主動請見自己,何況他也能從嶽開澤的語氣之中聽出一些端倪。
不僅僅是李承安臉色微變,戰列朝臣文武兩班的柳謝與陸文楨也是臉色微變,而且兩人都能大致猜測出程不器入宮的原因,下意識互相對望一眼,隨即都默不作聲地看著皇帝,等待他的抉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