頓溫暖的飯菜、讀一本好書,品賞一杯美味的咖啡……”
“就此打住,我不想聽這種無用的話。找兩套衣服,這才是我現在需要的。我不會留在德國很久。”
安德烈斯清了清嗓子,把手放在卡爾的胳膊上,安撫他。“科勒夫人,”他溫和地說,“請為我的朋友道歉。他現在有點不知所措。也許需要更……耐用的襯衣?這樣子,在前線他也能把它穿在制服底下,不浪費。”
專業素養壓倒了科勒夫人可能感到的任何冒犯。“當然,先生,”她說。“我們也有一些更結實的選擇。也許用更厚的斜紋布做成的東西?非常適合積極的生活方式。”
卡爾冷漠地看著她在衣架間穿梭,拿出一條深棕色斜紋布長褲。他心裡一絲惱火——這些不是“便裝”,真的不是。它們是一種妥協,對他人的妥協。
“給,”她熟練地把衣服遞給他,“去更衣室試穿一下。我們還有幾件工作襯衫,也許更合你的口味。”
一想到要在公共場合脫下制服,卡爾又感到一陣焦愁。在軍營裡,跟別人一起換衣服是家常便飯,但在這裡,他感覺像是在拋棄自己的一部分,而這部分他不確定自己是否準備好放棄。
“我……一定要換上嗎?能不能直接把它買下,不去試穿?”卡爾接過衣服,光滑的布料在他長滿老繭的手上感覺很涼。他微微垂頭,抬眼望向他的朋友。
“繼續吧,”安德烈斯催促道。“如果我們不知道它是否合適,我們就不能買任何東西。”
科勒夫人仍然掛著微笑,但臉上卻閃過一絲其他的神色——也許是不耐煩,也許是一絲憐憫。卡爾咬緊牙關,他深悉自己的鬱怒即將爆發。
他來這裡不是為了讓人憐憫。他不是什麼需要修補的破玩具。他是卡爾·施瓦茨,是士兵,也是一個人。
更衣室很狹窄,還有一種消毒水的味道。卡爾·施瓦茨最終還是忍讓了一步。鬆開腰帶,單手解開制服上的六顆紐扣,褪下外殼,把他的驕傲掛在掛鉤上;隨後他拉開弔褲帶,軍褲垮下,到小腿處,又脫下最後的打底灰襯衣。此刻,他暴露無遺,不僅身體上,而且情感上也被剝得一絲不掛。
白晃晃的燈似乎放大了他身上的每一道傷疤,卡爾把臉湊近牆上的小鏡子,端視與輕撫他左臉上微微凸起的那條細長的灰白色刀疤——那是他在波蘭戰役中留下的。
穿上新褲子,金屬扣的微弱鏗鏘聲響著,他拿起了遞給他的工作襯衫。襯衫是暗綠色的,就像一潭死水的顏色。僅有一個左口袋放筆,沒有勳章,沒有能插放手榴彈或地圖的大口袋。只有布料,毫無用處。它不適合……呃,除了科勒夫人所說的這種所謂的平靜的“日常生活”之外的任何場合。
衣服很輕盈,就好像……什麼也沒穿,這種不熟悉的寬鬆感覺很奇怪,幾乎是頹廢的。他低頭看著鏡子裡的自己,姿勢僵硬計程車兵也像個眼神憂鬱、過往不堪的陌生人一樣看著他。
卡爾走出試衣間,高大瘦削的身軀上貼著利落、剪裁合身的便裝,安德烈斯上前為他打上了黑色的領帶。他覺得自己像一頭披著羊皮大衣的熊,十分拙笨。
“怎麼樣?”安德烈斯問道。“你覺得怎麼樣?”
鏡子裡的他不置可否。“這……不一樣,”卡爾沒有否認。“感覺就像我什麼都沒穿一樣。”
“那可能是因為你習慣了制服和裝備的重量,”安德烈斯理解他。“但來吧,讓科勒夫人看看你穿著它們的樣子。”
卡爾無奈地嘆了口氣,朝店門走去。科勒夫人對他微笑,這次她的笑容是真誠的。
“啊,馮·施瓦茨先生,”她熱情地打招呼道。“您穿這身衣服看起來非常英俊、出眾。深棕色襯托出您白淨的面板,而暗綠色工作襯衫則給您一種適合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