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驚訝地笑了起來。“哇,夥計們,你們真的下了血本。這肯定花了一大筆錢!”
“別擔心,卡爾。我們都出了錢。再說,”弗裡施搓搓手。“我們認為你可以用一些東西來讓你在聽了所有關於東線的故事後暖和起來。”
卡爾的微笑稍稍消失了。提到東線總是會喚起一大堆不愉快的回憶。然而,他很快強迫自己擠出一絲微笑,不想破壞慶祝的氣氛。
“謝謝大家,”他真誠地說。“這太棒了。真的。”
漢斯舉起他的酒杯祝酒。“祝卡爾!願他看到更多的生日,願勝利很快屬於我們!”
碰杯慶祝後,漢斯又閒不住了。“所以,菲舍爾,”他叫著,拍拍年輕士兵的背,把菲舍爾從沉思中驚醒。“告訴我們,作為一個新兵是什麼感覺?還有戰場恐懼症嗎?”
菲舍爾被這一碰嚇得畏縮了一下,他的目光轉向卡爾,然後回到自己的盤子上。“是的,下士。”他喃喃道。
“戰爭就是勇氣和榮耀!一旦你嚐到勝利的滋味,你就會成為天生的戰士。”
1931年3月7日,天氣陰,生日。
卡爾在這半年裡,學會了期待學校的放學鈴聲,他的腳步加快,帶著新的目標走回羅森費爾德-布興貝格社群。衝去埃爾南德斯家庭,迎接他的是新鮮出爐的曲奇餅的香氣(他們總是在烤東西!)以及一片喧雜,但不知何故叫人感到高興,也叫他被這些事物吸引住,像飛蛾撲火一樣愛上它們。
並且,他也學會了駕馭美國式幽默,邁克爾和琳達之間不斷的調侃,以及外號為“老爹”的詹姆斯那充滿房子的大笑。
然而埃爾南德斯家的溫暖並不能完全將他與現實隔離開來。學校仍然是充滿嘲諷和推搡的雷區,他的弟弟仍然被奉為黃金標準,他父親的不贊成像烏雲一樣懸在他的腦袋上空。
在這個陰鬱的星期六晚上,不可避免的風暴來臨了。卡爾輕車熟路從後門溜回家,渾身被濛濛細雨弄得溼漉漉的,他悄悄地脫掉鞋子,還沉浸在與邁克爾玩接球的下午的餘輝中,新鮮出爐的麵包香氣(在施瓦茨家是一種稀罕物)似乎還緊抱在他的衣服上。
真糟糕,玩得太開心,竟忘記把今天他生日的訊息告訴給埃爾南德斯一家人,不然他肯定能收穫一個巨大而又漂亮的生日蛋糕……哎呀,要不要回去告訴他們呢?他想要一個像他們家一樣的蛋糕:三層高、白白的奶油糊在壁上,並且有藍莓果醬打頂兒!肯定好吃……或許也可以插上個小旗子?
“卡爾。”
“怎……怎麼了,父親?”
卡爾僵住了,抬頭看見他的父親霍爾格,屹立在身前。他的心急速地跳動著。一剎那,他知道自己惹上了麻煩。他編造的那些謊言——“和同學一起課外學習”,“幫肖爾茲夫人做園藝”再也站不住腳了。
“解釋一下你自己:你去了哪裡?”
“我,呃……我只是……”
想找藉口,但在這樣的情況,他無法撒謊,不能對他父親撒謊。
“別對我撒謊,孩子!”霍爾格向前邁了一步,帶著威脅的意味。“我們接到了鄰居肖爾茲夫人的電話。顯然,你一直在與那些……那些美國人交往!”
果然!他就不應該相信那個女人的,真是個壞蛋,但他也不是很聰明,居然傻傻相信一個不太熟悉的人的話?——“放心,孩子,我不會告訴你父親的……”肖爾茲夫人當初就是這樣對他說,他天真地以為她真的不會告發他……再也不會有下次了。
“但埃爾南德斯一家都很好……”
“好?”憤怒的父親那張臉拉得老長。“別天真,卡爾。他們不像我們。你不應該和他們交往!”
一股反抗的情緒突然在卡爾內心冒出頭,這對他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