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她曾在心中描繪過好幾遍他的樣子,猜逢他既然名滿天下。必然是個不好伺候的主兒。可她怎麼能想到,他竟然生了這樣一張毒嘴?
嘖嘖嘖,那李郎中跟了這樣一位師父。平日裡怕是日子不會好過的。
“還笑哩!”
葉連翹這反應自是沒能逃過湯景亭的眼睛,他立刻衝她鼓了鼓眼珠兒。今天頭一次衝著她開了口:“你也算是有能耐了,真是初生牛犢不畏虎哇,我這二徒弟素來小氣巴拉的,你敢招惹他?!”
一番話說得那李郎中臉上又是一陣紅白交加。
“不是的,我……”
葉連翹一怔,忙擺了擺手,恭恭敬敬道:“湯老先生,我想這其實是個誤會……”
話未說完,一個小夥計模樣的後生跑了來,穩穩當當將一小盅茶葉往桌上一放,垂手笑嘻嘻道:“這是去年寒露時的秋茶,攏共剩下了沒二兩,知道湯老和四公子都好這口,我們東家就一直給留到了今天。還是按老規矩,這茶您幾位自個兒張羅?茶點隨後就送來。”
“是,你去吧。”
蘇時煥和善笑著衝他揮了揮手。
他是烹茶好手,慣來認定了只有自己煮的茶最好,自然不會假手他人。
小夥計歡歡喜喜地離開,蘇時煥便起身去到小火爐旁,見那壺水已沸如魚眼,便立即動手忙活起來,捎帶著看了葉連翹一眼,目光中似有安撫之意。
湯景亭彷彿也沒興趣讓葉連翹將方才被小夥計岔開的話說完,屈起手指叩了叩桌面,偏過頭去望向李郎中,哼道:“就這麼個小丫頭,才十幾歲的年紀,正經是個孩子,你就同她過不去,我說你還覺得自個兒特長臉是吧?也不怕丟人!這話若說出去,清南縣城的人都曉得你一個大男人欺負小姑娘家,不笑掉大牙才怪!”
“不是,師父你聽我說,我也沒有……”李郎中試圖辯駁,只是那聲音卻細得如蚊蠅,還連連搓手,明顯沒甚底氣。
“沒有?!”
湯景亭登時不樂意了,眉頭一抬:“怎地,我冤枉你了?你甭以為我現下不給人醫病了,便甚麼都不曉得。你同這小姑娘拌嘴,當時沒討著好,已經夠丟人,事後還百般為難——是,你是沒直接找她的麻煩,可你當我不知道嗎?松年堂新出的那種治膿耳的成藥,你聽說是這小姑娘搗騰出來的,便發話不許城裡的郎中們開進藥方裡,我說的可對?你明曉得我同蘇家四小子投契,還出這種爛把戲,你把我往哪擱?敢是你翅膀硬了,我這師父,在你眼裡就是個沒用的老東西了!”
噼裡啪啦地一通斥罵,委實半點不留情面,李郎中汗都下來了,拿手一個勁兒地擦額頭,唯唯諾諾道:“師父,您老消消氣,您就……您就當我是豬油蒙了心成不?我……被這丫頭搶白一通,心裡過不得,這才昏了頭出此昏招,一時也沒想得太多,況且……”
況且,說穿了他也不過是不準大夥兒用松年堂的一種成藥罷了,姓蘇的家大業大,這點子事,對他們來說算什麼?
“沒想得太多,你腦子被雞啄了?”
湯景亭賞了他一枚大白眼,往默不作聲的蘇時煥一指:“瞧見沒有,今兒原本是我與這四小子閒談相會的好時候,偏生要摻和你們這些糟心事。你就見不得我清靜!我也不理你當初是怎樣同城裡的郎中們吩咐的,那些話,你怎麼說出來的,就怎麼給我吃回去,往後也不許再找那丫頭的晦氣了,聽到沒有?”
“是是,徒兒知錯了。師父千萬莫要在動氣了。”
李郎中忙應承不迭。往葉連翹臉上一張,麵皮閃過一絲不悅,卻是半個字也沒說。
那邊廂。蘇時煥不緊不慢地將第一道茶湯撇了去,一面動作優雅地往茶壺裡注水,一面微微笑道:“今次也有我的不是,本不該選在今天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