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愛的顫顫巍巍的老爺爺,直到今天,對美女的興致依然不減。有時候,他一說話就控制不住地流口水,但見到漂亮姑娘仍會下意識地挺胸收腹,甚至拋個媚眼。跟我們拍照時,他的眼中可沒有這般炯炯神采。有一年秋天,在紐約公園大道和第五十幾街交界處的一家法國餐廳裡,我正在和幾個老朋友吃午飯,驀然回首,發現基辛格就在後面,正和一位身材高大、穿著豹紋緊身衣服、頭髮染成金色的黑人女性比肩而坐,共進午餐。我走上前去問候,基辛格也把這位女士大方地介紹給我,但我始終沒弄明白她究竟是誰。
但Henry永遠是Henry,一位了不起的世紀老人。
39、人生悖論:越有錢越焦慮
每個人生活在這世界上,都揹負著一堆“紙枷鎖”。我上大學的時候讀過一篇很有意思的文章,談到生為男人的使命。男人首先要是一個開拓者,冒險家,充滿膽識和魄力。第二是士兵,很強壯的人,像施瓦辛格這樣,保護弱者,主持公道。第三是技術專家,小到換燈泡、修保險絲,大到裝電腦,修汽車,捲起袖子就能幹。第四是提供麵包的人,能掙錢養家。最後還得是上帝,救贖者,幫助他人脫離苦海。
這些紙枷鎖其實一掙就開,但是一輩子都不敢掙開,因為後果太嚴重。我們的另一半——女同胞,會因此說你不是男人,讓你覺得自己都不能原諒自己。不過女同胞也有紙枷鎖。從小玩著芭比娃娃長大,要求自己胸多大,臀多寬,腰多細,如果不符合標準,照鏡子就不能悅納自己。
和外國人相比,中國人的枷鎖又尤其多。人生在世,這些枷鎖很難掙脫,但是活到一定年齡之後,就要想辦法把它們儘可能地卸掉,否則永遠得不到自由。
在我認識的人中,紙枷鎖相對少的人不多,張朝陽是其中一個。他曾是我爸爸的忠實讀者,非常喜歡他30年前的作品《新來的小石柱》,留學美國時還常用“小石柱”的經歷激勵自己。我和他成為朋友大概也有這層原因。他從小喜歡挑戰現有制度,用他自己的話講,叫“渾不吝”。在卡拉OK,我們唱歌,他在一旁跳著自創的舞,極其投入,不在乎別人怎麼看,自己高興就行。
朝陽活在一種飄忽不定的狀態中,也可以說是“為當下的興趣而活”,這一個小時不知道下一個小時要做什麼。如果我們偶然遇見,聊得高興,他就會一直聊下去,其後的安排都依次順延。也許有人會說,如果他不是這麼“成功”,還能如此隨性嗎?也許不能。不過換個角度看,究竟是因為成功才隨性,還是因為隨性才成功,這是一個值得探究的問題。
在北京,我的一些財務上很富有的朋友,希望跟我一起去紐約,看看那裡的“成功人士”如何生活。
尚未成行,我先給他們講起美國富商格蘭的故事。他曾請我去他家度週末,那是位於紐約郊區的一座從洛克·菲勒後人手中買下的莊園,有山川、湖泊、網球場,養著馬、百年老龜和大塊頭的火雞,一派寧靜素樸的田園牧歌。他為客人準備的獨棟別墅溫馨而舒適,古老的木頭房子,屋外有大片綠地和游泳池,空氣裡瀰漫著青草香。他們追求自然,注重環保。不穿PRADA,也不戴勞力士。興致好的時候,他們會買幾頭牛,從阿根廷運過來,讓它們在莊園裡閒散地走一走,然後打電話呼朋引伴,“我們家的牛到了!”大家都來欣賞這道“移動的風景”。
可惜我所接觸到的大部分新富起來的中國人,都還停留在對奢侈品頂禮膜拜的階段,豪宅豪車,一擲萬金。財富為他們帶來了體面,同時套上了枷鎖。我有一位老大哥是很有錢的商人,長期焦慮失眠,看見床就恐懼,後來只好去印度一家瑜伽學院學睡覺。為他送行時我還開玩笑說,如果你開悟了,決定留在那裡不回來,別忘了把你的紅木傢俱分我幾件。英文中用“嬰兒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