步出了門,等到隨那小廝從小道走了老遠出去,他才突然倬下了腳步。
那小廝一不留神險些撞在了他的後背上,忙不迭往後退的時候,卻不防一個黑影突然襲來,他還沒來得及反應,臉上就著了重重一巴掌。見面前的主人滿臉慍怒,他慌忙捂著臉跪了下來,就只聽頭頂傳來了一聲怒喝。
“既然已經知道是曲公公,為何不先尋個由頭,要在門口那麼大呼小叫!”
“小的該死,小的該死。
”那小廝嚇得連連碰頭,直到又捱了一腳,這才停下來雙手摳著地面不敢再辯解。直到沒了動靜,抬起眼睛發現自家老爺已經走得沒了蹤影,他這才坐倒在那兒吁了一口氣,又抬手擦了一把額頭上的冷汗。
許陽這一走,水榭中沒了主人,氣氛自然而然就顯得僵硬沉悶。儘管許家兩位公子都在,但之前許陽和方翰蕭朗交談時都不曾帶挈他們,任誰都知道這兩位公子並不知道多少內情,因而此時盡萃長子許遨竭力想提起話頭,奈何沒人接話茬,他也只好訕訕住口。反而是一旁的次子許進幾次三番地打量安坐喝茶的陳瀾,眉眼間閃過了一縷戾氣。
突然,他石破天驚似的問道:“敢問海寧縣主,楊大人直到現在還不知所蹤,連帶荊王殿下也是音信全無,不知道縣主可有什麼最新的訊息
正文 第一百九十三章 抽凳子,送天梯
水榭中一下子一片寂靜。
哪壺不開提哪壺,此時這突如其來的言語,無疑是這句古話的最好寫照。眾目睽睽之下,陳瀾捧著那汝窯青柚小茶碗,竟是連眼皮子都絲毫沒有抬一下,只是用手指輕輕拈著蓋碗拂去了上頭那茶葉沫子,隨即送到嘴邊輕呷了一口,這才好整以暇地將茶碗擱到了一旁茶几上。
“荊王殿下是身負皇上旨意行事的,行蹤如何,自然是直接向京城稟報,我又怎會知道?至於我家老爺……”,她頓了一頓,掃了一眼四周的賓客,這才舉重若輕地盯著許進問道,“許二公子真的很想知道我家老爺上哪兒去了麼?”
剛剛那話說出去之後,許進自然察覺到了四周射來的各種目光。其中有的是惱怒,有的是不滿,有的是責備,更有的是警告……總而言之,他想看到的讚賞等等竟是一概沒有。這會兒陳瀾輕飄飄一句反問過來,再加上那看似淡然實卻暗藏鋒芒的目光,他立時有些招架不住,使勁握了握拳”這才勉強笑了笑。
“楊大人去了何處,豈有我打聽的道理。我只是奇怪,楊大人既然不在,朝廷要在南京設國子監這樣的大事,海寧縣主不但知道,還居然四下裡對別人說?”說到這裡,他彷彿壯了膽氣,旋即就提高了聲音,“男主外女主內,海寧縣主出身名門,總該知道朝廷法度。莫要說是還沒公佈的事,哪怕公佈了卻沒有明發上諭,豈有往外傳的道理!”
話說到這個份上,別說陳瀾面色微變,在座的一眾人等竟是齊齊色變。就當陳瀾嘴角一挑打算說話的時候,隨著門簾一挑,一聲暴喝就立時傳進了屋子。
“小畜生,這等地方哪有你胡言亂語的資格!”,許陽在院子裡就聽見了次子的大放厥詞,一時又驚又怒,跨進屋子就怒聲斥道,“讓你和你大哥學看待人接物,讓你們接待貴客,不是讓你賣弄嘴皮子的!你才學過幾句四書五經,就敢胡言亂語教訓人了,不知天高地厚!大郎,把你弟弟帶下去,既然他要賣弄你那些淺薄的學識,那就給我去閉門讀書,一年之內不許踏出書房半步!”,這一番凌厲呵斥,讓剛瞪就鴉雀無聲的廳堂中更充斥著一種沉悶的寧靜。而始作俑者許進見陳瀾頭也不抬地安然坐著”大哥許遨正一邊答應一邊拽著他的胳膊往外走,而一眾旁人竟是沒有給他求情的,他只覺得心裡湧出了一股更大的怨氣。眼看走過父親身邊的時候,他冷不丁大聲嚷嚷道:“爹,聖人都說唯女子與小人難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