宴,從廚房到馬廄,都是“燭淚凝地,往往成堆”。可見浪費的驚人程度。而鄧州的燭花享譽天下,據說也是託寇準之福。
寇準如此奢侈做派,自然也有看不慣的。某次宴會上,寇準一高興,就賞賜了歌妓5匹綾羅,小妾茜桃認為太過浪費,就做詩勸阻。道:
“一曲清歌一束綾,美人猶自意嫌輕。
不知織女寒窗下,幾度拋梭織得成。”
寇準很不以為然,哈哈一笑,和詩一首,道:
“將相功名終若何,不堪急景似奔梭。
人間萬事何須問,且向樽前聽豔歌。”
“人間萬事何須問,且向樽前聽豔歌”,大有今朝有酒今朝醉、行樂須及早的意味。
這首《甘草子》,“堪惜流年謝芳草,任玉壺傾倒”之語,也是人生苦短、及時行樂的況味:
“春早,柳絲無力,低拂青門道。
暖日籠啼鳥,初坼桃花小。
遙望碧天淨如掃。
曳一縷、輕煙縹緲。
堪惜流年謝芳草。任玉壺傾倒。”
但“任玉壺傾倒”之類,可算作是一種不得志的牢騷話。寇準畢竟是一個自許甚高又不甘寂寞的人,總想在輦轂之下大幹一場的。
大中祥符九年(公元1017年),宰相王旦因病去世。寇準看到了機遇,在別人的勸說下,決定犧牲名節,上獻皇帝喜歡的荒謬“天書”,換來了盼望已久的宰相寶座。
然而這一次,寇準栽得更慘。
寇準再次任相後,依舊高傲自大,言行粗陋,不拘小節,無意中得罪了大多數同僚。某次宴會上,丁謂見湯水弄髒了他的鬍鬚,就幫他擦乾淨。寇準卻不領情,還公然嘲笑道:“丁兄,你這參政也是國家大臣,竟為長官溜鬚,哼哼!”搞得丁謂一時下不了臺,從此結下樑子。這也是“溜鬚”的來歷。
令一個著名的武將曹利用也被他逼成敵人。因曹利用在“澶淵之盟”中立過功,受到趙恆重用,進入樞密院作了寇準的副手。但寇準老是嫌棄他文化不高,只要曹利用對政事提出不同意見,就會遭到寇準當眾大聲喝斥:“一介武夫,懂什麼國家大事?”寇準又喜歡飲酒作樂,也經常強迫同事與他同醉。曹利用不肯多酒,寇準就大怒,罵罵咧咧道:“不過一介武夫,敢爾耶?”曹利用也是性子剛烈之人,再也受不得這等鳥氣,厲聲回駁:“皇上安排我在樞密院,相公卻誣衊為一介武夫。好,明日一早,我跟相公在皇上面前辯個明白!”兩人鬧得極僵。
宋真宗趙恆晚年多病,無暇來調停這種矛盾,而太子趙禎年幼,朝中大事,均由皇后劉娥主持。寇準當年就以劉娥出身卑微為由,反對立她為皇后,現在,更受不了她來領導自己,就聯合宦官周懷政,企圖搞“太子監國”,從劉皇后手裡奪權。不料,事情敗露,劉娥後發制人,罷了寇準的相位,提拔丁謂為相。丁謂乘機聯合曹利用,藉著周懷政事敗被誅之事,打著劉娥的名號,把寇準一貶再貶,恨不得把他往死裡整。
有意思的是,寇準並不知道是自己言行不檢惹的禍。他在貶謫道州司馬、再貶雷州司戶參軍時,悲憤難抑,百姓圍觀送行,馬亦復踖蹙不行。寇準狠狠地揮鞭打馬,喝道:“皇令在此,我都不敢逗留,你還敢不走?”馬於是跑起來。寇準流著淚,對送行的同事道:“你們有機會問問丁謂,我到底負了他什麼事,他竟恨不得整死我!”後來,丁謂也被貶謫到海南,經過道州時,有人談起寇準的話。丁謂還愣了愣,嘆道:“對他不滿的人太多了,豈獨我一人!”
寇準對自己晚年的不幸遭遇,顯然是憤憤不平的,他曾在某寺廟前插下幾支竹筍,發誓道:“我寇準一生,如有負朝廷,此竹必不生;若不負國家,此枯竹當再生。”後來,枯竹茂盛生長,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