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話,把這事定下來,免得夜長夢……”
咵嚓!
房頂上沒來由地一聲輕響,忽地打斷了周媽媽言語。
公孫筠秀和周媽媽同時抬頭,卻再也沒有聽到其他動靜。周媽媽不放心,出去瞧了瞧,院落裡除了蛐蛐霍霍有聲,並無任何反常之處。
轉身回屋,她隨口說了句:“興許是房上的瓦舊了,明天我找人來瞧瞧,別漏雨才好。”
誰知,話音剛落,她便毫無預兆地往右一栽,像根被伐倒的木頭,重重摔在了地上。
在她倒下的地方緊接著躥出一道黑影,趕在公孫筠秀失聲尖叫之前,一伸爪,捂住了她的嘴。
黑衣、黑髮、黑色面巾,兇獸一般彪悍的洞黑眸子,雖然看不出相貌,但公孫筠秀只消一眼,就認出眼前人正是她此生最大的夢魘——祁山賊寇陸驚雷。
“你敢叫人,我就殺了那個老媽子。”斬釘截鐵地擲出威脅,陸驚雷便鬆了手,退到門邊關門落栓,而後閒庭信步似地走回公孫筠秀身邊。
全身的血液都像凍結了,公孫筠秀一動不動地待在原地,眼瞅著陸驚雷越靠越近。
“我只是放你下山養病,你就上趕著要去給人當小妾,當我是死人嗎?”扯下面巾,陸驚雷一張嘴,那口氣就像捉姦在床似的。
公孫筠秀用力掐著自己的大腿,不讓心中的恐懼洩漏出來。她想知道陸驚雷是怎麼進來的,程家的護院都是擺設嗎?
發現公孫筠秀對自己的話完全沒反應,陸驚雷眉毛一挑,伸出手拍了拍她的面頰:“傻了嗎?沒聽到我說話呀?”
啪啪兩聲脆響,打得不疼,卻像在公孫筠秀臉上放了一把火,豔紅的顏色一直燒到脖子根,隨面板一起埋進了領子裡。
陸驚雷一眨不眨地看著她,忽然覺得喉頭髮緊。
自那日將她放在程府門口,他也跟著留在了芮城,住在離程府不遠的一家客棧裡,每天晚上都會偷偷摸進府裡瞧人,計劃著等公孫筠秀身子好利索了,就將她帶回祁風寨去。此前,公孫筠秀在睡夢中幾度看到他的身影,其實根本不是什麼錯覺。
陸驚雷之所以沒露面,是怕公孫筠秀一鑽牛角尖又和自己的身體過不去。他想著,等她身子養壯了,愛怎麼和他鬧都行。說到底,陸驚雷仍然沒把她的抗拒看成不可逾越的障礙。烈女怕纏郎,他就不信吃不住她。
可無巧不巧的,今日他早來了一個時辰,窩在屋頂想等她睡著了再現身,卻聽見那老僕在勸嫁,還是勸她去給她那個什麼表哥當妾室,公孫筠秀居然同意考慮,直聽得陸驚雷火冒三丈,一個不留神,把腳下的瓦片都踏碎了。
她把他們拜堂成親的事當成了小兒扮家家酒不成?!什麼叫“沒有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作不得數”?!
怒氣再湧,陸驚雷抬起手來,公孫筠秀以為他又要拍她,驚得往後一跳,卻被身後的凳子絆得往後一仰,撞到一旁一人高的花架。陸驚雷眼疾手快,一把拉住她,那架子卻被撞翻在地。
架上一大盆吊蘭砸得咣噹一響,泥傾盆碎,好好的植物摔得枝殘葉敗。
公孫筠秀扭頭看著,暗自期待這動靜傳到院外,引得人來。可想起程家上下對她迴避的態度,又覺得希望渺茫,不由洩氣。
再回身,陸驚雷已經近在咫尺,呼吸全噴在她的頭頂。
“沒長眼睛嗎?瞎跳什麼?”
見她差點被砸出個好歹來,陸驚雷繼續惡聲惡氣。右手攬著她,掌心貼著她的後背,感覺衣料下的身體分外單薄,他的手便不自覺地撫了撫。
果然,瘦得骨頭一稜一稜的。陸驚雷皺眉,尋思著回去以後要拜託豹嬸把她養胖點才行。
隨著他的動作,公孫筠秀只覺寒意由背心傳至四肢百駭,縮了縮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