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也不確定燕氏手中的魂紙究竟還在不在,或是已被人用去了。
慕殤懶懶抬起眼,不語地看著以勢如破竹之勢一路挺進皇宮朝殿的自家皇姊,正率著親軍浩浩蕩蕩地來到大殿之上。
看著空曠的朝殿上僅剩下了慕殤一人,以為他眾叛親離的慕臨仙,不禁得意地漾著笑。
「你也有今日?」
「皇姊,朕一直很好奇。」慕殤漫不經心地揺著手中的酒樽,「當年你既助朕登上大寶,為何如今不再一本初衷?」
慕臨仙抬起了螓首,一如以往地望進慕殤的眼中,與以往不同的是,她不再有居於人下之感,亦不再將對於他座下那把椅子的渴求,拚命暗藏於心底。
當年父皇是怎麼對她說的?她是女人,所以她沒有資格為帝?縱使她再如何縱橫沙場、為國立下汗馬功勞,就因她的性別, 她便一輩子都無緣站在眾人頂上?笑話,這世上,本就該是有能者得之,無關於性別,也非所謂的命運。
「因你得到了魂紙?」所以心也就跟著野了、不安分了?
她的眼眸無比燦亮,「不錯。」
慕殤揚起薄唇,「這祥啊,不知皇外甥的三年忌可到了?」
她氣息一窒,心底深處最想要掩藏起來的傷口,就在他這麼一句輕飄飄的話裡,再次血肉模糊地被揭開來。
「朕沒想到,你竟能親手殺了他。」慕殤語帶輕快地說著,眼中滿是佩服。
她赤紅著眼,語帶痛苦地朝他大喝,「住口!」
「只可惜,皇外甥以命換來的魂役也不過如此。」他瞥了瞥她身旁的琴璞一眼,嘖嘖有聲地揺首,「皇姊,這就是你的不是了,難道想得到這位子的你,就只能付出這麼點代價?」
這麼點?
一條性命,難道還算不上是沉重的代價?那可是她的骨肉至親,她懷胎十月所誕下的孩子……她都已含著淚將自己投至地獄裡了,他竟還說,這麼點代價?
他的眼眸冷了冷,「這些年,朕也讓你作夠美夢了,今兒個這一出,就算是朕成全了咱們的姊弟之情。」
慕臨仙被他看得心跳有些失序,因他那眼神,就像是她今日所做的一切努力皆是枉然,皆是他所默許的兒戲,在他眼前,她就像個……像個跳樑小醜似的。
「你……一直都知道?」倘若這是真的,那他怎麼一直都沒有行動?甚至可以說是……縱容著她謀反?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鼾睡?朕等這個機會已經很久了。」要不是她給了他一面造反的大旗,父皇生前留下來的那一班老臣,他還得找理由尋藉口讓他們反呢,多虧了她,他只須充分與她配合就成了。
她一怔,「你……」
「皇姊,你該夢醒了。」以為得到了個魂役就能同他叫板?天真。
慕臨仙朝身後的將軍一揚手,「鹿死誰手猶不可知,你別得意的太早!」
早就等著拿下慕殤的眾人,在她的指示下一擁而上,慕殤動也不動地坐在原處,冷眼看著他們在衝上金階之吋,隨即遭自四面八方而來的亂箭一一射死。
血腥味在殿上四處瀰漫,一殿的哀號與呻 吟中,慕臨仙推開了在緊要關頭一刻護住了她的琴璞,有些不敢置信地看著慕殤的好整以瑕。
背上捱了幾箭的琴璞,一把將她拉至身後,接著取來揹著的琴立在地上,五指飛快地在琴絃上飛舞,急急奏出一曲傀儡曲, 操縱著地上已死之人再次站起。
慕殤挑挑眉,覺得他們總算是有點新意了,他微笑地以指點點桌面,箭雨便又再次落下。這一回,密集的箭支將殿上的死人 都給穿成了篩子定在地上,最終再無人能夠站起。
琴璞將手中的琴絃拉到極致,一鬆弦,內力便以雷霆萬鈞之勢奔向座上的慕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