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臊中混雜著的希冀又是怎麼回事。
“你看底下那個大頭娃娃,挺有意思的。”畫匠說了不該說的,對面那位又愛多心,一句無心的話他也能想成別的什麼,怕他一想再想,想得出不來,就強自把話頭扭轉了,轉到外頭那些扮醜耍滑稽的人身上。
那人不說話,他立起身,從對面挪到了畫匠身旁,坐得近極了,而且還把上半身靠過來,那張狐媚兮兮臉越黏越近,畫匠把頭撇過左邊,裝作沒發現他突然而至的親暱。那人逼到他臉龐邊,鼻尖都要碰到鼻尖了,身後就是牆角,無路可退,他趕忙把眼死死閉合,不敢看那張近在毫釐的臉。他和世間人一樣,都愛瞧美麗悅目的物事,對於這類物事也存有欣賞讚嘆的心思,但從未想要過據為己有,因太過耀眼奪目的物事不易留住,留住了往往容易傷人傷己,遠觀就很好,賞心悅目又不傷心。
“慶之……讓我親一口……”蕭將軍等了十幾年了,好不容易等來心上人說出“喜歡”,雖然只是“喜歡”他那張臉,但肯喜歡臉就好辦,喜歡臉了,其他地方也可以一起喜歡的麼,不借機討點兒好處都對不住自個兒!
“我剛才那句話是無心的,不是你想的那個意思!”廖秋離急了,著急起來就忘了有些事不能描,越描越不清白,你說無心,那不是此地無銀三百兩是什麼?!真無心的人從來不著急辯解,晾在那兒就好了,十天八天不說,再糊塗的人都該明白那就是隨口這麼一說,不必當真,可他當場就辯解了,沒事兒找事兒!
蕭將軍是個聰明人,某些時候還跟狐狸似的明白,聽話聽聲,他就當他是願意的,只不過嘴上不好意思承認。他笑了。這一笑有勾魂攝魄之效,廖秋離給攝去了魂,呆呆看著那雙貼到眼前的眼珠子——是淺褐色的,有一圈淡淡的金色,瞳神有彩,瞳仁貓兒似的收做細細一條,和春天時見過的、那些發情的貓兒一般樣……
一閃神,那唇蜻蜓點水似的從他唇上刷過,刷完飛快退到一邊,做了“壞事”那位坐端正了,擺過臉去一心一意害臊。說他麼,他比你還羞,罵他麼,他比你還臊,臊得說一句:我出去一趟,讓他們續點兒茶水。這就急匆匆逃了,連罵你都罵不著!
他們要的是位置最好價錢最貴的雅間,續個茶水根本不需要客人開口,雅間內有個響鈴,拉一下店小二立馬就過來了,要多殷勤有多殷勤,出去叫人續茶水這話也就是個跑路的藉口,或者說是藉著扯淡跑路,發情的貓兒頭一回得手,心裡的歡喜滾水似的開鍋,燙得他坐不住,非得跑出去風涼一會兒才行。
幸好他跑開了,不然廖秋離那兒也是方寸大亂的,兩人對面坐著,更不知該如何是好了。
蕭將軍這一跑就跑半個時辰,看看快飯點了才咳嗽一聲推門進來,對裡邊那位說:“在天聚和定了包間,時辰差不多了,這就過去?”
地方都定好了,預先定地兒是要付定錢的,若是不去,那定錢就歸店家了,想著不能浪費,廖秋離就和他下樓,過了街面再走十來步,進了天聚和的大門口。掌櫃的一看是剛才那位闊主兒,語氣說不出的親熱諂媚,過來就給請雙安,“給肅王殿下請安!裡邊雅間一早給您預備好了,菜色是同往常一樣麼,還是……”,“招牌菜來幾樣,到文美齋叫幾個淮揚菜,紅燒獅子頭得有,蘿蔔燒乾貝也要,剩下的你看著來。”
淮揚菜是照顧廖秋離的口味,魯菜館做的菜雖然不像川菜那樣火爆辣嘴,但也有些味重,和清淡微甜的淮揚菜還是不同,怕他吃不慣,索性讓他們從正宗的淮揚館子叫幾樣招牌菜,省得帶人出來一趟,沒玩好也就罷了,還吃不慣吃不好,下回不願和他一道出來了怎麼辦!
“不用麻煩,魯菜就挺好的,除了受不了辣之外其餘都還好,不需要特地……”
“吃飯就圖舒心,我也想試試淮揚菜,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