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現在桑治平提及此事,難道僅只是為了“東顧之憂”?
就在唐浩然思索著其用意的時候,卻又聽到桑治平繼續感慨道。
“多年來,俄人跋扈於東,以至朝廷全無力相抗,而再觀以東北地方,盛京、吉林、黑龍江三將軍更各自為政,無法協調步調外抗外敵,內靖民生,以至東北三省土匪橫行、百姓困苦不堪,究其根源皆因按舊制,東北屬國之重地,不設行省,僅設三將軍,分治地方軍政民政策,三省將軍皆是位高權重,自我朝開國以來皆由旗人擔任,而今日之局,又豈是昨日所能相比,今日東地之困,非徹改官制,建以行省,設以總督,而不可為!”
說話時,桑治平完全是一副憂國憂民之色,可在他慷慨憂國憂民之餘那滿是憂色的雙眼卻盯著唐浩然,在說最後一句話的時候,更是將唐浩然的神情一絲不落的納入目中。
非徹改官制,建以行省,設以總督,而不可為!
桑治平話,只卻讓唐浩然的心頭一跳,儘管早就有了心理準備,但此旁人猛然提及此事,還是讓他的臉色微微一變。
這可不就是自己夢寐以求之位,雖說是夢寐以求,可想要得到這個位子卻不是件容易的事兒,至少直到現在還沒有一個“大員”表態支援,縱是李鴻章,亦只是保其當前之位。
實際上唐浩然又豈不知道李鴻章的心思,李鴻章之所以願意保下自己,恐怕還是想留著自己作為和朝廷角力的籌碼,相比於近在咫尺的東三省總督,朝鮮統監反倒更穩妥一些,至多之是隱患。
可若是自己任了東三省總督,那對北洋可就是不僅僅只是隱患了,恐怕只會是北洋的心頭之刺、心頭之患,所以其又豈會心甘自己任東三省總督?只怕對李鴻章而言,現在自己的實力已經引起了他的忌憚。
所以能不千方百計的加以打壓,自己都謝天謝地了。
如何突破這一困境?
甚至唐浩然都已經做好了裁軍的準備,實在不行,可以用裁軍換這個東三省總督。反正裁軍之後。不是不能建立機動警察部隊。不是不能建武警。
最近一段時日正苦於如何突破這一困境,甚至已經做了最壞打算的時候,桑治平卻送上門來了,不過,他的這個意見是……應該是那位張制臺的意思吧!若是沒有他張制臺的授意,桑治平又豈會同張大少爺一同來自己這?
沉思默想中,唐浩然卻沒有說話,只是靜靜的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茶,入口的芬芳雖一如過往,但唐浩然卻沒有心思品味這茶香,只是思索著另一個問題。
不過,他張制臺送自己這麼一份大禮,想要的又是回報呢?
李鴻章、張之洞……於心底唸叨著這麼兩位無法迴避的人物,這兩位可謂是各有不同,但無論有不同,在當今中國的八位地方總督之中,最有能力給自己造成“麻煩”的也就是這兩人。至於其它的六個人,唐浩然還真沒放到眼裡。
而這兩人斷無聯手的可能。過去他們倆人彼此間爭著所謂的“天下第一督”的“虛名”,而現在,他們兩人所爭的又是呢?
天下第一督,顯然無法再吸引他們兩人,恐怕對於這兩位來說,他們早晚都會生出“自立”之心,所以才會千方百計的給對方下絆子,而對張之洞來說,自己可不就是……就是李合肥的絆索嘛!
換句話來說,張之洞需要自己牽制李鴻章,畢竟東北與直隸陸海相接,其間諸多利益衝突,自然是不可避免,所以,他當然樂意看到自己身居東北總督一職,從而與坐山觀虎鬥的看著自己與李鴻章鬥個兩敗俱傷。
這個張之洞!
那手算盤打的和過去一般的精明,唇角微微一揚,眉頭的笑意轉瞬即逝,放下手中茶杯之餘,唐浩然倒是沒有客氣,而是直截了當的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