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這樣的狀態之下被拒絕似乎絲毫沒有懸念,但如果就這樣接受他實在太不甘心——于越和夏宇不同。他單身,沒有愛人,楊光可以努力去追求,徹頭徹尾地燃燒一次,沒有任何顧慮。
即使最終也許還是以失敗告終,但他覺得至少應該把自己所能達到的最好的一切都在他面前呈現過一遍——他想他可以接受自己輸在任何理由上,可以是性別取向或是性格不合或是別的什麼都行,但不能是自己不夠好。
人的成長往往就是一瞬間的領悟,當楊光想明白了自己想要什麼,接下來應該做些什麼也就跟著變得清晰了。在這件事上他並沒有花費太多時間去思考,因為于越都曾經幫他一一考慮過。而一旦心態起了變化,看事情的角度也都跟著起了變化,連原本覺得毫無用處的專業課程也變得可親起來,學習情緒空前高漲。楊光連跑了一個星期的教務處,終於在輔導員的幫助下提前撤銷了休學手續,接下來就是日復一日地狂補惡補,以及在學習間隙打給於越的一天三遍電話。
于越則是在差不多半個月之後才發現自己養成了一個新的習慣:一天三遍地等楊光的電話。那是謝天偶然問起他才注意到的——每天上午九點之前、中午十二點以後和晚上臨睡前,他都會不自覺地去看看手機,等著和楊光通完電話再進行接下來的活動。而仔細回想起來,自從楊光回學校之後,也幸虧是有了這一天三遍的問候,他才並沒有覺得太過……寂寞——他或許早已習慣了獨自生活,但即便如此,一個人的時候也還是會寂寞。
當然,作為一個像于越這樣性格堅毅的男人來說,寂寞這兩個字是絕不會輕易說出口的。他有著大多數中國男人的傳統觀念:不輕易示弱,不流淚、或是袒露一切形態的內心軟肋。
但是不說並不表示他沒有感受。當年於快去世之後,他獨自生活了七年,在遇到楊陽之前,幾乎每個夜晚都是在孤單和冷清之中度過。結婚之後這種情況好轉了很多,不過楊陽工作太忙,一忙起來就完全顧不上別的事,所以那兩年之中兩個人實際上也是聚少離多。
因此細究起來,真正和于越如此頻繁地接觸、朝夕相對的生活在一起的,還真只有楊光一個。雖然只有短短兩個多月的時間,但人有的時候就是這樣的動物:不曾擁有的時候不一定會期待,但一旦擁有過再失去,那種心理落差就往往難以彌合。
所以于越在楊光剛走的那一天其實過得相當不習慣。白天在店裡少了個人要他分心照應,晚上回到家又突然不用做飯了,好像時間一下子就空出了許多。在那幾個小時之中,他甚至覺得自己像一個空巢老人,一個人在家開著電視卻不看,隨便吃了幾口麵條就到楊光的房間裡去打掃收拾,把他的床單被套什麼的都拿出去洗乾淨晾好。
等到實在找不出什麼事情可做了,他就早早地洗完澡上床準備睡覺。楊光卻在這時打了電話過來,老老實實地告訴他自己因為交通不順,過了兩點才到達學校,之後又因為宿舍床位被人佔了,折騰了好久才終於搞定,所以一直拖到這麼晚才給他打電話。
心裡直到這時才像是終於踏實下來,于越坐在床上問長問短地跟他聊了近半個小時,最後又叮囑他有任何事情都可以找他幫忙解決,然後才道別結束通話。掛上電話之後他突然發現楊光倒沒提那個喜歡他的事情,心裡多多少少也安定了些,心想果然是小孩子一時衝動,等過段時間淡掉了也就好了的。
之後兩人就開始了這樣一天三頓飯似的電話聯絡,一切稀鬆平常,好像楊光只是換了個睡覺的地方,而他也不用再給他做飯了而已。直到聖誕節那天他收到楊光寄過來的一塊手錶,這才突然驚覺起來,好像……有什麼地方不對。
那天和每一年的聖誕節都沒什麼不同,4S店也是慣常地提早一個鐘頭下班,只留了謝天和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