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或許只是像瑤妃那樣為了和嫡姐賭一口氣……總之個人有個人的道理。我有時會想,那些有命活到“壽終正寢”的嬪妃們,在嚥氣前的那一刻,是否會覺得這一世的鬥爭都值得,還是會笑自己就是個傻子?
“在想什麼?”宏晅忽地出言問我,問得我一怔,手上頓了一頓又繼續研墨,喃喃道:“在想採葭。”
“採葭?靜昭容的那個宮女?”
我點點頭:“是,她是聆姐姐從趙府帶進宮的。”我停了一停,猶是說了那句我明知不該用在她身上的話,“沒想到如此吃裡扒外。”
宏晅未語,靜默一瞬,只說:“鄭褚說你今日去見過昭容了,她如何?”
這是這些日子來他第一次問及莊聆的境況。宮中嬪妃失寵、禁足大抵會遇到怎樣的事,他多半是知道的,不問,是為了永定帝姬,更是為了公平處事。我知道他總需要有這樣的權衡。
頜首間溫婉而笑,帶著些許欣然答道:“挺好的,是臣妾前些日子多慮了。本也該知道她是帝太后的侄女,這些個循例徹查的事該不至於讓那些個下人輕看。”
“如此就好。”宏晅也似鬆了口氣,視線移回手中的冊子上,“禁足了有兩個月,還是委屈了她,再則這事過去之後各處非議大概也免不了。等事情了了,朕想提她做昭儀,居九嬪之首,你覺得如何?”
他能為莊聆考慮到這些自然是好,我卻擔心僅提至同階的昭儀而未晉位不足以壓住六宮之口,思忖一番,和緩道:“禁足兩個月,聆姐姐從來沒有過這樣的事,到頭來是個冤案。陛下若只是提她做昭儀,只怕六宮中多事的,會覺得陛下不在意她,才如此敷衍了事。”
他看向我:“那你的意思呢?”
“瑤妃薨了、琳儀夫人位晉了夫人,宮中四妃皆缺。聆姐姐入宮多年,從太子府到宮裡,一直賢惠守禮,陛下不如……”
“不如封她為妃,算是給新宮嬪個表率,也讓母后欣悅……你是不是想說這個?”他丟下筆淡看著我,“你知道麼?朕現在最不愛聽的,就是你給別人求榮求寵。”
正文 140
“臣妾也沒說錯……”我低低道,覷了他一眼;又說;“陛下覺得聆姐姐當不得這妃位麼?”
他的面色愈發暗了,聲音冷冷地道:“天天為別人求這求那;你自己就一點不在乎?”
分明話裡有話。我低著頭,語聲悶悶的:“臣妾在乎那些幹什麼;陛下待臣妾好就行了。聆姐姐是有才有德的人;坐到妃位上也能服眾;臣妾自知沒本事爭那個。”
“嘁……”他一聲輕笑,“也就憑這一張巧嘴;朕若不吃你這一套呢?”
我翻翻眼睛:“那陛下廢了臣妾啊。”
“膽子不小。”
“您剛知道?”
他作勢抱拳:“早已領會;想當初,大哥在太子府……”
我登時明白他又要說什麼,立時起身一福:“……臣妾告退!”
“回來。”他笑起來,擒住我的手將我拽了回去,“坐。”
我不情不願地坐回去,又道:“陛下,臣妾是認真的。旁的宮嬪禁足兩個月也還罷了,聆姐姐位列九嬪,又是因為毒害帝姬的罪名。宮裡人多口雜,陛下還是維護著些好……再說,帝太后那邊知道聆姐姐蒙了這個冤,也決計不會高興的。”
“行了行了,知道了。”他擺手連連,似是聽得很不耐煩般揉著耳朵,“待朕琢磨琢磨。”
多半是會答應的吧,不過總還要等這事瞭解了。
怡然那邊辦得很快,翌日一早,採葭“畏罪自戕”的訊息就傳遍了後宮,莊聆已採葭自幼服侍她身側為由,懇請宏晅准許她將採葭下葬。
感慨之餘,我不得不嘆一句採葭實在是好會算計。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