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摸摸地把他抬去“蓋”掉。五十歲以上的人死了,算有福氣,所以可以舉行個儀式,隆重地埋葬。五十歲以下的人“夭折”了,是因為前世作孽,所以不能叫“埋葬”,只能叫“蓋”。 也不知這風俗源於哪個朝代哪本鄉規民約,已無從考證,反正風俗就是風俗,說對就對,說不對也對,有時比法律還大得多,沒有商量的餘地。 老一輩說,葉可良這輩子未結婚就死了,得趕緊弄一個年輕女屍體跟他合葬,不然他下輩子也一樣娶不到老婆。 慕容芹很想說,我和葉可良已經“結婚”了,有結婚證,但終於沒敢說出來。 很快,左鄰右舍四處撒網,花錢僱人家去弄女屍體。 第二天深夜,便有人從鄰縣的新墳墓偷挖來了一具女屍體,以三千元的價格賣給葉可良的家族長輩。 女屍體被裝在一個布袋裡,藏在郊外的一處沙井洞內。幾位長輩去討價還價後,一手交錢一手交“貨”。 長輩們開了張沒蓋章的收據,嚮慕容芹報銷。他們說慕容芹畢竟是他的女朋友,有責任負責此事。 慕容芹把錢遞給他們的時候,一位老人用手指舔了舔舌頭,津津有味地數起錢來。 慕容芹不知道這個女的長得怎麼樣,也不知道她的家世、文化和素質,更不知道葉可良在九泉之下喜不喜歡她,只聽說她是被一位有婦之夫欺騙感情後自殺的。 葉可良終於有人和他“同床共枕”了!慕容芹喃喃自語。 而慕容芹真沒想到,葉可良生前,她做不了他的合法妻子,以後到陰間,慕容芹竟還無法成為他的合法女人。 慕容芹不知道,以後在閻羅王那邊,是不是會因為她和葉可良拿的是假結婚證,還要再受懲罰和折磨。 葉可良被“蓋”掉時,沒有親人送他,慕容芹自然也被拒絕。老一輩說,要是去送“夭折”的人,以後他宗族中“夭折”的人會越來越多,所以,葉可良被他宗族的長輩僱兩個民工偷偷摸摸地處理了。 民工不知從哪裡弄個破舊的棺材,把屍體塞進去,揀幾個生鏽鐵釘把棺材蓋敲上,就抬走了,那一刻,慕容芹覺得生命如垃圾。 人實在很渺小,很微不足道,一個人死了,就這樣偷偷摸摸、敷衍了事,就像當時肖芹萍在沙灘上埋掉幾個避孕套那麼簡單。 人有時很像避孕套!避孕套有時也像人———反正都是工具。她想。 葉可良被“蓋”在一座小山丘上,山丘的前面有一座新建的孤立花園式大院。後來慕容芹才知道,那座大院的主人就是苟安生。大院的大門上寫著兩個大字:苟宅。苟安生經常吃飽飯時,在大院門口乘涼,拿著牙籤剔牙垢。 葉可良被埋葬的第二天,慕容芹偷偷跑到那個荒涼的小山丘上,在屬於他的小土堆前痛哭。慕容芹邊哭邊想:葉可良和苟安生會和睦相處嗎?他能喜歡跟他“睡”在一起的這個女人嗎?這女人下輩子還會被欺騙感情嗎?假結婚證是她瞞著葉可良做的,閻羅王會不會怪罪於他?那女人會不會去找欺騙她感情的人算賬? 哭完後,慕容芹給葉可良念他生前最喜歡的一位著名詩人的兩句詩: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證,高尚是高尚者的墓誌銘…… 還未讀完,慕容芹的手機突然不停地尖叫起來。慕容芹從口袋裡拿出來一看,是朱副局長那個前幾天打給她的熟悉的手機號碼。 慕容芹想,這個從小父母就死了的人,可能又剛做完“積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