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將自行去重玄門祈福,其餘時間皆由犯罪的宮人每日每晚去重玄門下跪禱告,並且要在日精門與月華門開始跪起,一步三叩首那樣,一直跪到重玄門外。差不多十幾裡地的路程。
爾雅雖擔心灼染吃不消,但也不敢違抗聖令,只看著灼染艱難移著步伐,一瘸一拐的去了。
大齊宮被黑夜籠罩,冷風吹來,草木搖擺,窸窸窣窣,像是在訴說著無盡的悲涼,一排排犯罪的宮人一步三叩首的禱告著,在這陰森森的皇宮裡透著一絲詭異。
灼染也在其中,跟著他們一起叩首合十禱告著。
心中卻在想著另外一件事。
這都過了一天了,長安宮那邊為何還沒來訊息?
“看見了嗎?前面那個下跪的男子,就那個……”
“看見了,就那個穿灰袍子嗎,果然是美姿儀。”
“沒錯,就是他,東洲國的公子鄭鞅……好看有什麼用,就是個階下囚,我告訴你,他可是十惡不赦的罪人。”
“聽說夷夫人就是他害的,聖上把他擒來,就是為了贖罪,你是不知道,他每晚都要押來這裡下跪禱告,這是聖上的旨意……”
灼染身旁兩個人竊竊私語著,不時朝前方看過去。
她看見一張溫潤如玉的面孔,心在頃刻間不由的一沉。
鄭鞅。
她痛心的默唸著。
鄭鞅丰神朗朗,身姿如竹,雖是破舊素衣罩身,卻掩蓋不了他與生俱來的矜貴之氣。以至於華光昳麗的他跪在人堆中,卻似鶴立雞群般扎眼。
似乎有一種感應一樣,他也看見了她,兩人在人群中遙遙相望。
他那剔透的綠眸溫柔的令人心悸,像是碧潭中最清澈綿柔的甘甜泉水,一點點的流進她的心裡。
眸光交織的剎那,他微微一笑,給她一個鼓勵的眼神。
灼染鼻子發酸,眼淚蘊在眼眶裡,模糊了視線。
她麻木而機械的起身,跪下,不斷的重複禱告的動作,每一次起身,她都要去抬頭看一眼鄭鞅,鄭鞅總是微微側目與她對視。
他的目光像是靈藥,能撫平她身上的創傷,以至於她都感覺不到傷口帶給她的疼痛了。
子夜,禱告完畢,灼染要回御女苑了,她依依不捨的跪在那裡,目送著鄭鞅離去。
鄭鞅被兩個帶刀侍衛粗魯的架住,直接走向重玄門外的囚車旁。
月光下,灼染看見拖著沉重腳鐐的鄭鞅被帶上了囚車,囚車轆轤行駛,漸行漸遠,直到完全看不見。
灼染抹去眼淚,走到了鄭鞅之前下跪叩拜的地方,在那裡,她看見一片紅澄澄的楓葉。
:()春欲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