曳間,打在牆上的人影漸漸拉長變高,變形蠕化出一條隱在飄浮黑衣下盤鋸於地面的蛇尾。
他的全貌映在那雙錯愕的冰綠色眼眸中。
蛇尾蠕動著朝他湊近,“問題就是……”
“那個小孩根本就不是我,那個巨蟒才是我……”
遲羽聲淡笑著,“我騙了他,巨蟒其實並不是只好妖,他沒有留下那個小孩,而是把他吃了助自己提高修為,順便讀取了一下他的記憶。”
“好可憐。”他眉心輕蹙,故作憐惜和哀嘆道,唇角卻是微微向上彎著,甚至輕快道,“但那又怎樣,誰不可憐。”
“誰又有我們孟惘可憐呢,”他半俯下身,直視著謝惟驚異的眼睛,一手捧上他的臉貼近吐息道,“每次殺他我都心疼的要死……”
一瞬間如五雷轟頂劈得腦中空白一瞬,體溫自四肢迅速向外抽離,謝惟指尖冰冷,望著對方半布鱗片下仍難掩俊美陰秀的面龐,滯頓須臾,滅頂的恨意倏地爆起。
尾音未落,一抹極強的靈力暴虐而出,直衝面門而來,遲羽聲眼皮輕闔毫不見慌意,身形轉瞬便出現在桌邊,那道靈力本該轟破一面牆壁,卻又在距牆三寸之處提前爆開,受到結界阻隔,沒有向外界傳出任何聲響和波動。
“是你……”
謝惟的嗓音壓到極低,視線死死盯著他的臉,眸中殺意盡顯。
“是我,”遲羽聲笑意更深,“讓你重來了一千四百零三次,次次失敗無法避免的那個難料的變數。”
“你有辦法救他,我就有辦法取他性命。怎麼樣,旋靈境大弟子,根正苗紅的正道魁首,這個身份是不是特別保險。”
“為什麼?”謝惟手中匯起一線靈力,袖中木靈隱泛幽光,勉強撐著最後的理智問道。
“為什麼?因為當年那個我,那個巨蟒,根本不是什麼半妖,”像是被觸到了逆鱗,遲羽聲眼神陰鷙下來,“而是,渡劫飛昇失敗的……魔妖。”
謝惟沒有多大反應,之前在幻境交手時便料到此人身蛇尾之物絕非尋常妖修。
“在最原本的下界裡,我幼年逃過一群修士的圍剿,卻生生被他們挖了靈丹,為了能夠活下去,我苦命修煉重新結丹,花了整整五百年……”
他的神情近乎被恨意淹沒,“謝惟,五百年,我在下界暗無天日躲躲藏藏了五百年,就是為了能夠飛昇入上界,離開這個把我們魔妖視作威脅與百里古族同類的地方。”
“可是……”他頓了頓,咬牙一字一字從喉中擠出,“我怎麼也沒想到,天道在我將進天門時,將我阻隔在外,說、魔妖……不得飛昇。”
“魔妖……不得飛昇。”
他又將這六個字重新在口中碾碎了一遍,相隔千世萬年,這六個字至今像個奴印魂釘一般刻在了骨頭上,烙在了靈魂裡,痛得他夜不能寐、生不如死。
恨到極致,反而笑出聲來。
“那我生挖靈丹之痛算什麼?我像老鼠一樣躲在陰溝裡那五百年的苦行算什麼?我強行違逆體內血脈修行飛昇術法被反噬得體無完膚,又算什麼?”
他臉上的藍白鱗片漸漸褪去,露出那張與遲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