便將一染著泥土的瓷盆放到他寫字的桌上,潔白宣紙頓時被盆底染髒一片。
謝惟捏著毛筆的指尖緊了緊,閉了閉眼壓下升起的火氣,低低叫了一聲——
“江之序。”
對方“嘖”了一聲,拖著長調道,“要叫銜清——”
“總是叫我本名,多冒昧啊。”
謝惟慢慢放下筆。
江之序意識到不對,直覺他要將自己趕出去,連忙道,“這是我刻意從靈沼那邊刨來的,你看你看,長得特別鮮特別綠……”
謝惟看著那栽在盆中土裡的藤蔓,皺眉打斷道,“扔出去。”
“誒!這麼行呢!你知道我費多大工夫刨出來的嗎。”江之序驚異道,“你看它靈力多旺啊一看就成天在那靈沼中吃的怪好,放在你殿裡對你修為和精神也有益……”
他見那人的雙眸微微眯起,從腳底躥上股寒意,把瓷盆放在他旁邊的窗臺上,交代了幾句便忙不迭跑路了。
謝惟看了眼窗臺那小盆藤蔓,綠油油的有七八根,幾根扒著盆沿,還有幾根緊貼在窗上像是在向外看。
他眸光一沉。
這東西……有靈性。
若非靈精之類,則是長期靠靈力滋養要成形的妖物。
江之序那個傻子,什麼都刨。
他沒再管,打算抽時間把那東西找個遠點的地方扔掉,將最上面那張被染髒的宣紙疊起來隨意放至桌旁。
一根藤條變細,蜿蜒至桌邊,自認為悄無聲息地將摺紙捲走,然後另一根一起將其微微開啟,如此靜置了半晌,好像在讀字。
“看什麼,你能看懂?”
謝惟仍是批閱著那些任務,目不斜視,淡淡問道。
要能看懂可真就成精了。
它應該是沒在江之序面前動過,不然江之序見了不得一跳三尺高,哪還有膽子端著給他送來。
小藤不怕他,但難免對未知的陌生有些警惕和小心,將紙張疊起放回原處,並十分有禮貌地搖了搖,作為對他問題的回應。
見那人又垂眸在紙上圈圈畫畫,它緩緩探過去靜靜看了幾秒,藤蔓指指紙張又指指那人,然後伸出一根軟乎乎地戳了戳他的臉。
謝惟一怔,偏頭看向它,微微後仰,冷聲道,“收回去。”
小藤好似聽出來他話語中的不耐和嫌棄,乖乖地縮了回去,又蔫蔫地貼在窗戶上。
謝惟抬眸看了它一眼,繼續處理任務。
從下午直到傍晚,小藤一直蜷縮著貼在窗上,七八根將窗戶粘了大半,直到謝惟處理完任務起身它才動了動。
一根藤蔓變細變軟輕輕纏住那人的袍角,謝惟朝床邊走去的腳步一頓,垂眸看著那根勾著自己衣服的細藤。
細藤輕輕晃晃,見他沒有反應,剩下那幾根也蜿蜒變長想要往他腰頸上纏去……
謝惟皺眉後退一步。
這東西還是保留著藤蔓的習性,喜歡攀附著東西生長,他從它身上感覺不到惡意,但這種半通人性的東西往往沒輕沒重,一執著起來把人勒死都有可能。
“放開。”
兩根藤蔓輕輕纏上他的脖頸,細細摩挲蹭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