糖,葉秉燭繼續穿行在西市的街巷裡。
“你不高興了?”葉秉燭敏銳地察覺了牆子的沉默。
牆子道:“何以連牆都分出了高低貴賤?”小紅牆竟還是最不值錢的那一類!
葉秉燭剎時懂了他的意思,心中暗哂:“人族喜歡以價值評判世間萬物。凡有利於人族的,那便是珍之重之;若是無用的,那便棄之路邊也無人一顧。但其實萬物有靈,所謂價值也不過是人族一家之言。我便道這小紅牆獨一無二,縱是千金亦不換。”
牆子聽他念著“小紅牆”,雖知他說的是那石頭糖,可莫名地,心頭忽然生出些詭異的情緒來。
卻說西市裡有不少胡商和西域來的舞姬,個個高鼻深目,與中原人大有不同。幾個胡姬當壚賣酒,毫不扭捏地用大綏話叫賣,行動間也是蓮步輕盈,衣袂生風。
“好俊俏的少年!”有個大膽的胡姬倚在門廊下,一雙深邃的碧色眼眸像是蘊著一汪春水,她衝葉秉燭勾勾手指,萬種風情媚骨天成,“來姐姐鋪子裡,這杯算我請!”
葉秉燭瞥了她一眼,略一點頭,腳步不停。
牆子道:“她請你喝酒,你怎麼不去?”
“那是若羌國的女子。若羌人極善經營,總能從別人身上掏出錢來。她們手裡就沒有白喝的美酒。”
“若羌?”牆子從來沒有聽過。
“一個西域小國而已。”
“你對他們很熟悉,一眼就能認出來?”
葉秉燭道:“我在邊城長大,那裡魚龍混雜,西域各國來往甚繁,所以才能認出來。”
說著,葉秉燭終於來到了與他那個便宜哥哥葉秉洲相約的酒樓。
這酒樓有三層高,緋紅的長柱支撐著,上面細細繪了江南盛夏,蓮葉接天的美景。屋簷在繁複華麗的斗拱支撐下微微翹起,定睛一看,黛色的磚瓦上也鐫刻著美人圖。
已經臨近午時,正是酒樓生意最旺之時,隱隱笙歌從裡飄揚而出,那應當是江南地區的曲調,女聲柔軟婉轉,伴著琵琶聲直酥到人心口裡去。
好一幅歌舞昇平的氣象。
葉秉燭舉步進了酒樓,立時便有招待客人的夥計迎上前來,殷勤問道:“小公子看著面生,是頭一回來我們‘東風樓’吧?是一人還是有約?”
葉秉燭還未開口,便聽上頭有人高聲道:“五公子,主人在樓上等候已久。”
葉秉燭抬眼一看,一個灰衣大漢立在階梯之上,居高臨下地抱手看著他。那人髮絲高束,身材健碩,肌肉遒勁,一看就是練家子。
“原來是葉小將軍的客人,樓上雅間請!”夥計不卑不亢地引著葉秉燭上樓,停在了一間裝潢頗為奢華的房間外。
等葉秉燭進了房間,方才那灰衣大漢又駐守在門邊,儼然訓練有素。
這房間相當寬敞,比之含涼殿的偏殿也不遑多讓。薰香細細嫋嫋地沉浮,空氣中瀰漫著一股清冽的氣息。絲竹之聲大盛,阮琴箏瑟,綿軟輕柔,卻奏的是邊塞曲,顯得頗為怪異。
盛裝打扮的女子和著樂曲腳踏舞步,旋轉間裙襬飛揚,美得動人心魄。
主位上已經坐了一名青年男子,看起來二十歲出頭,眉間有一道深刻的疤痕,一直延伸到眼睛,讓他本就粗獷的面容更添幾分危險的野性。
那人一見葉秉燭,勾唇一笑,聲音渾厚而有力:“五弟,你終於來了!”>/>
葉秉燭躬身一禮:“三哥。”
葉秉洲坐在位置上一動不動,受了他的禮,才道:“入席坐下。”
葉秉燭在位置上坐下,葉秉洲卻一雙眼睛只盯著堂下的歌舞,手指還饒有興味地點著節拍,半分眼神也懶得施捨給葉秉燭。
他不看葉秉燭,葉秉燭卻在暗中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