樓上,遠望連綿起伏的玉屏山。這山勢如屏風,阻擋了北戎人南下的腳步,也將南方的沃土和秀麗山水保護起來。
天道不公,有人生來錦衣玉食,有人生來卑賤如螻蟻。有人生來在繁華富庶的南方,有人生來在凜冽貧瘠的北方。這就好像是不可逾越的命運一樣。
漠瀆想,早晚有一天,他要讓此間再不分南北。可,他從未想過會這麼快拿下粟城。
甚至他自己都不知道,在他的軍隊抵達粟城之前,此間究竟發生了什麼。
在半月前,漠瀚忽然下令,由七王親領五萬將士南征。漠瀆原以為不過又是一次小型戰鬥,只需劫掠些吃食糧草即可。因為難捱的冬天即將來臨,這對遊牧為主的北戎來說,是難關。每年入冬之際,他們常與大綏的邊關爆發衝突,目的也只是獲得些能讓百姓過冬的食物。這是兩國心照不宣的事情,甚至從不由正式的將領指揮作戰。
可這一次,漠瀚卻是認真的。
最開始漠瀆以為他瘋了。冬季是最不利於北戎作戰的季節,後續補給如果跟不上,前線如何作戰?
可當他抵達粟城的時候,卻發現以往固若金湯的城池,卻一擊即潰。守城將領不知所蹤,甚至百姓也早就撤離。
更蹊蹺的是,前線傳來宜城守將葉臨淵戰死的訊息——可他根本沒有與葉臨淵正面交鋒!
此戰處處透著詭異,結合漠瀚諱莫如深的態度,漠瀆根本不敢再冒進。
綠林劫掠
從皇都到邊塞,日月兼程,也需一個月的時光。
這一路北上,一出京城,愈走便愈是荒涼。或許生活在京城的達官顯貴,根本想不到,同在大綏,卻會擁有天差地別的生活與命運。
剛出發時所遇的百姓倒也還好,尚且有衣食,雖窘迫倒也活得下去。但越臨近邊關,百姓的姿態便愈悲苦,甚至還有攔下馬車乞討、賣身的。
北行的車馬即將進入一片綠林,遠看去也不知這林子有多深。
北渚按馬行在馬車邊,身體隨著馬兒的顛簸,衣袖掩蓋著的木鐲若隱若現。他探頭對車裡的葉秉燭道:“遠處林子裡有些人族在探頭探腦,我看是圖謀不軌。”
普通人族或許看不見,但北渚卻耳聰目明,那躲在深林裡的人族各個手執兵器,殺氣騰騰,絕非是良善之輩。
葉秉燭放下手中的書冊,道:“邊關不寧,逼得百姓流離失所,有的活不下去,便只得落草為寇。不過我們是朝廷兵馬,他們未必敢輕舉妄動。如果他們未有動作,官兵也沒有發現他們,我們也別多說什麼。”
北渚點頭,心中道,小雀鳥果然還如當年一般仁慈。
但是……北渚環視了一圈周遭的人馬,也未必會比躲在林中的寇匪多。此行是調兵去支援前線,不過大部隊在身後,他們這一行人是先遣隊,只有數十人,葉秉燭急著回去奔喪,故而在此。
隊伍為首的姓齊,斥候出身,生得矮小卻極為靈活,兩三下便能輕鬆地攀到樹頂,活脫脫一個猴子。他又是隊伍的領頭,故而隊伍裡的人都喚他做“齊猴頭”。
齊猴頭讓部隊在林外稍作休整,然後動身前囑咐道:“北方林深,總愛藏些吃人的野獸。不過畜牲倒是其次,最怕遇見落草的賊寇挖好了坑等著咱們。兄弟夥,把兵器都抄好了,若是賊人敢動心思,保管要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
下面有人嗤笑道:“頭兒,我看你是小題大做。咱們又沒有貴重之物,只隨身帶些乾糧碎銀,能搶到咱們頭上?況且我們穿著官家衣服,是擺明了的官軍,哪個不長眼的胚子敢攔路?”
齊猴頭還未答話,另有一人搶白道:“搶不到金銀,說不定想搶個壓寨夫人嘞?咱們這兒不是有個現成的嬌滴滴的小相公嗎?說不定哪個賊匪就是不講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