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般的臉。
而地獄裡的惡鬼說:“都殺了。”
一瞬間,落芳的血都涼了,渾身的力氣被抽乾。
而此時,池安開口了:“殿下,且留他們一留。”
漠瀚雖年少,但向來說一不二,還從沒有人敢要求留下他要殺的人。他好以整暇地看著池安,睨著這個有古怪本事的人會說出什麼來。
或許不過也是那些老生常談的廢話。譬如此地是大綏的地界,北戎現在還未與北戎撕破臉,大肆屠戮,實在不宜。
漠瀚心中很不屑這些論調,他可從來不將大綏放在眼裡。北戎與大綏早晚有一戰,大綏這個龐大的王國早已腐朽不堪,而北戎厲兵秣馬,根本不怕開戰。
池安說:“我想請大殿下幫我將這些女子留下,帶回北戎——女子乃是含陰之體,她們又常年與神器為伴,身上都浸染了神器的靈性,這樣的軀體,最適合我煉化了。”
說到池安所謂的“煉化”,漠瀚也不知其意。他常見池安帶著活生生的人進他的修煉室,可再出來時,那人就已經變成了面目全非的怪物,暴斃身亡。不過父王很信任器重池安,指望池安給他尋長生不老的法子,漠瀚也不能多置喙。
“準。”
落芳從來沒有感覺有一個字這般冷硬過。那個馬上的少年,一個字就能決定他們的生死。
她早就知道這個世道是不公平的,可卻前所未有地感到恐慌,憤怒和恨。
一雙粗糙的手伸向落芳,將她像拎小雞仔一樣拎起來。落芳還要掙扎,卻被一巴掌狠狠扇在臉上,她登時眼前一黑,耳中長鳴。等落芳回過神的時候,已經身處在搖搖晃晃的囚車之中。村子裡的姑娘,少女,還有稍年長些的新媳,都被像關押豬狗一樣關在了車籠裡。
她們會被帶到哪裡去?
一個年幼的妹妹蜷縮在角落,見落芳醒了,眼淚如斷線的珠子般往下流淌:“落芳姐姐,我的阿爹阿兄……”她沒有說完,已經哽住,淚水更加洶湧。
落芳不用問都知道村子裡發生了什麼。因為她看到,押送她們的北戎兵,衣服上還沾著森森血漬……
這個仇,她一定要報!
落芳恨得心臟抽痛,她死死地盯著前方的背影,幾乎要流出血淚來。
而這場屠戮,沒有被落芳見到的屠殺,卻被小乞兒見證。
北戎兵衝進村子屠殺的時候,他很快地躲進了神女像裡。沒錯,這個貧瘠的村莊,連塑給建木神女的神像都是中空的。
大火沖天而起,本來神女廟也要遭殃,可點火計程車兵卻被池安給叫住。
“建木神女有靈,在她眼皮底下殺人已經是冒犯,不可再動她的神廟。”
北戎計程車兵本不信什麼建木神女。如果神女真的那麼厲害,真的可以顯靈,為什麼不救救她的子民?
可這些士兵懂軍紀,也明白池安的身份不一般。他們願意給池安一個面子。
等到外面的動靜漸漸平息,小乞兒從神像中鑽出。他看到的是一地傾頹。
天色已經暗了,火焰在夜幕中像催命的猛獸,天空似乎都被映成了血紅色。火勢雖弱了下來,但整個桃花村卻已經慘不忍睹。男人和小孩的屍體到處都是,有的已經被火燒焦了,空氣中瀰漫著詭異的噁心的味道。房屋傾頹,斷掉的牆壁也曾為某一戶人家遮風擋雨。
人間煉獄。簡直比最恐怖的噩夢還要讓人膽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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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乞兒皺起眉,終於露出不忍的神色。他一路顛沛流離,見過了很多死人,但也沒有見過這樣恐怖的場景。
忽然,他聽到了一處房屋有動靜。
很輕的呻吟聲,細細地穿進小乞兒的耳朵裡。他順著聲音,來到了一處傾塌的房屋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