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黎蓮機再次吼一聲,乾裂無色的唇給咬破,一抹血絲溢入嘴角。
他手掌化為狐爪,裸露的手腕開始鑽出白花花的狐毛,墨絲逐步褪為純白,瞳為豎瞳。
敖霖得以猜出,這哪是外傷,分明是精元俱損的症狀,都要化出原身了……
他隨手掐了掐黎蓮機脈象:內傷極重,且失血過多。確實急需化作原身養護。
黎蓮機意識到危急,顫巍巍轉過人不似人,獸不是獸的面龐,氣若游絲:“求敖兄幫我一忙。”
“你說。”
敖霖不知黎蓮機為何會傷成這幅樣子,不過當下也不是追問的時機。
“快快幫我鎮壓回這將出的原身!”已是要輪到他的狐尾化出,黎蓮機沒有別的辦法。
“你如此虛弱,化作原身恢復,有何不可?”
黎蓮機微微搖搖頭,“你若幫了此忙,我定感激不盡。”
“好。”
敖霖一向心細如針,應是應下了,可也不免生出疑慮。
他就地盤坐,雙手放去黎蓮機肩頭,運送靈力克壓。歷時不久,黎蓮機總算變作正常人樣。
待敖霖收掌之時,黎蓮機堅持不住,遽然倒下。
“蓮機兄,你沒事吧?蓮機兄……”
聲漸遠去,黎蓮機眼前一片渾黑,依稀之中,他緊緊揪住敖霖衣袖,拼上最後一口氣:“白龍他沒死,西南三十里,醫戶家裡,快救他……快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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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水……水……”睡在床榻上的人發出渴求。
居案前,一雙手提起青花白瓷壺,茶水在杯壁裡嘩嘩打起旋。
杯盞遞送到呼喚的幹唇邊,溫和適口的液體入口,滋潤過他幹痛的喉嚨。
此人激靈一下,驚坐而起,喂水的之手被撞到一邊去,杯盞撒盡。
“蓮機兄,你醒了。”
見是敖霖,黎蓮機忙問,“敖純呢?”
“在他自己營帳躺著,還未醒來。已命御醫替他診治過,他若好好養護,便無大礙。”敖霖折回案邊,將茶水重滿一杯遞向黎蓮機。
黎蓮機似在作回想,抿唇看了敖霖半晌,才肯接過杯盞一飲而盡。
“我睡了多久?”他垂眸掃視一眼手腕,已止了血,上過藥,幷包紮好。
“半個時辰不到。”
黎蓮機瞥見幾案上放著醫箱,他記得敖霖懂醫術,便料想到是他親自替他處理了傷口,“多謝照料。”
“是你救了敖純。應該的。”
黎蓮機隱隱一頓,“碰巧見那幾個人族揹他回去,便通知你一聲,朋友一場,何足掛齒。”
敖霖莞爾。
雙雙對視,氣氛開始變得怪異。
“蓮機兄……”敖霖有所深意頓塞片刻,才道,“你……不是青丘狐族的吧?是神狐族之後……對否?”
為了送訊息,黎蓮機不惜折損精元,殘害體魄,強行收形,本為把守身世,可他終是高估了自己的瞞話能力,低估了敖霖的頭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