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蓮機微微皺起眉梢,若要刨根問底,能稱得上破綻的只他不肯化回原身。
敖霖僅憑這點便下此定論,他黎蓮機有一千一萬個理由作掩飾。
一定是別的地方出了差錯。
不……不能承認。
他的身體尚還虛弱,頭昏腦漲難捱,他乾笑兩聲,便連忙扶額道:“敖兄何出此言?”
敖霖無奈搖搖頭,“蓮機兄不必再裝下去,我並無惡意。”
黎蓮機噙在嘴角的笑意凝住,眉宇間的隨和一經卸下,便令人覺得冷淡。
御醫替敖純診治時,敖霖便在場,當他注視到敖純左腕的傷口,腦中自然而然聯想到黎蓮機同樣的腕傷。
“蓮機兄的手腕……與敖純的……”敖霖垂下眼皮,眼神淡淡瞥過黎蓮機撐在身側的右手,“不會只是巧合吧?”
他開始侃侃而談,“依敖純當時狀況,就算他不死,也會因失血過多而無藥可救,當下他無事,蓮機兄卻因平白無故失血過多而氣虛。蓮機兄幫敖純輸過血,對否?”
黎蓮機未急著否認,端詳著敖霖那雙透著亮的瞳,仿若熔金落日一般。
他妄圖從中看出點什麼。
往日,它們就像澄池裡點出來的秋水,一抹煦光打過,便一覽無遺,現看卻覺得摸不見底,該是一枉深潭。
直覺告訴他,敖霖絕非憑這一處疑點便下了定論。
“為何蓮機兄敢給敖純輸血?明明不是一個種族。就算為同一族,兩不相融的話,只會更早將敖純置於死地。除非蓮機兄體內流淌著的,是屬至純至淨的血……”
九尾天狐之血,屬性至純至淨並非秘密。
黎蓮機怎會不明敖霖此言何意,他故意扯出一絲真實又氣定神閒的笑意,給無華的面龐平添了幾分生趣,選擇以退為進,“看來不該對敖兄有所隱瞞。是,我是救了他,給他輸過血。既然橫豎是死,我索性破罐子破摔,賭了一把。”
“天公作美,我二人的血就是有那般機巧,相融了,敖兄不會因此懷疑我是九尾狐吧?”
作戲自然要作足,他不僅開始試探敖霖到底掌握哪些把柄,還不忘將自己撇個乾淨,置身事外之餘,稍帶有調侃敖霖異想天開的深長意味。
敖霖不卑不亢道:“蓮機兄不覺得這理由太過牽強了嗎?你未醒來之際,我便做下許多猜想,也該一一道來了。”
“其實,蓮機兄在昆凌講堂上維護青丘狐女之時,我便有所留意。當時,蓮機兄只聽黎卯青說青丘狐女不是,便大發雷霆,實在不像蓮機兄的作風。還有要我幫你鎮壓原形一事。蓮機兄寧願忍下劇痛,也要強撐著不肯化回狐身。”
“隨便拎出其中單獨的一件,是沒什麼大的差錯,可一旦牽扯作一起,便足以與我所瞭解的細枝末節連成一串……”
敖霖胸有成竹,口中答得愈發有理有據,“其一,蓮機兄是黎家收養來的,可見蓮機兄身份、來歷不明。從蓮機兄年紀追溯,可發現蓮機兄生辰同神狐族遭劫的時間吻合。滅下一族,不留活口並非易事,有一兩個漏網之魚並非奇事,特別是小小的幼兒,因力量不夠強盛,氣息不易察覺。我猜,蓮機兄不僅為神狐之後,還是那天狐與青丘狐女之子,不然又怎會那般維護狐女。若是其他神狐之後,想必也會對狐女抱有怨言,畢竟是她累得他們全族家破人亡,蓮機兄也絕不會因她受到辱罵而發火。”
“其二,蓮機兄不是不願化作原身,而是不能化出原身。神狐真身現世,世間必遭劫難。蓮機兄原身一出,女媧便會發覺蓮機兄的存在。”
黎蓮機本是奔著聽聽看他能說出個什麼名堂,知己知彼才好作隱瞞,末了卻是越聽越兜不住,這已不是隨便扯個謊便可圓回去的地步。
身份敗露,他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