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麼如今重來了一次,倒學會了直抒胸臆這四個字。但他不是來敘情的。他示意公孫泠坐下。
公孫泠此時緊張的很,她甚至想,皇上如今發落公孫家,是否僅僅只是為了試探她的身份。到這時候她才想起來宮裡還有個莊裕夫人,若眼前這個,是她曾經的結髮枕邊人,那莊裕夫人無疑是……公孫泠緊張的時候喜歡將手蜷起來,好叫人生出懈怠之心,但公孫泠卻也知道,這點小伎倆,她騙得旁人,卻騙不得眼前人。
“朕與你,不拖不欠,如今叫你過來也是為了與你說清楚,你有過世間無兩的尊重,究其原因,你我心知肚明。”
東方止眼風掃過來,慢吞吞的,倦怠的;這叫公孫泠如坐針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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虞素被人攔在殿外,宮中上下都知道她款兒大,現如今在御前受了冷遇,御前的宮女太監雖都不比尋常奴婢,但對莊裕夫人,是萬萬不能講這些道理的。
好在虞素並不生氣,只是懶洋洋地往軟榻上一歪,嫌棄了兩次宮人端上來的茶水點心,卻是一點兒臉子也沒給這些下人看。沒成想她們見她反常,心裡更加坐實了莊裕夫人失於聖心的猜想,打心底就怠慢起來。虞素今兒的鳳頭釵戴的不好,歪扭扭地斜在那兒,顯得它那主人也像是沒甚精神,她那胸口掛著的翡翠同她那頭釵上的圖案相得益彰,黛眉如煙,臉上的脂粉濃淡相宜,卻更顯得她寡淡凌冽;那姣好的眉眼下是清冷幽微的光暈。虞素有心,茶在唇邊略點了一點,那苦澀卻已經隨她滲到心底。
“舒樂。”
她低低喚上一句,平靜地叫自己都覺得動容,舒樂覺得不好,回話時便更添了一分小心。
“娘娘您說。”
“去打聽打聽,皇上在裡頭見誰呢。”
能有誰,今兒皇上才發落了前朝,現如今能來御前鬧騰的,可不就是那一位了嗎。舒樂腹誹著,卻不敢就這樣實打實地報上去。實木的酸枝木果盤上,應季的瓜果雖不少,卻沒有一樣是娘娘可意,舒樂將果盤捧上手,笑吟吟地說:
“這裡頭的瓜果娘娘都不喜歡,奴婢去讓人給娘娘換了。”
“也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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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爺,如今隔世在見,這是天恩吶。”
公孫泠再次匍匐在地,長髮也盡數披散,但她的背脊彎不下去。皇帝有些疲憊,這疲憊不是因為公孫泠,甚至不是因為虞素。
“你總是要的太多。”
皇帝狀似無意,香爐吐出白煙,那香氣好聞,龍涎香乃天家獨有,大氣天成。那也是公孫泠從不遺忘的野心。公孫泠怔怔的,腦子裡的念頭過了千萬個,定了定神,卻是兀自先抬起頭。若說今生,她最大的所得,就是這張嬌豔的臉了。
“爺這麼說,可是為著莊裕夫人。”
公孫泠提起那個女人的時候尤為惴惴,她本是個不信鬼神的人,雖說她前生大部分時候都用在誦經禮佛上。
“跪著無用,你起來吧。”
皇帝對莊裕夫人避而不談,更讓公孫泠生出許多揣測。若那人真是……大熱的天,陽光正好,公孫泠後背卻生了層冷汗。
“爺。”
公孫止自然不會甘心,本以為眼前這皇帝只是個痴情種子,兼之因為太后而厭了公孫家,卻沒成想眼前……這是天恩,天恩叫她重活一世,為著跟他續上前世的姻緣,更為著力挽狂瀾,保住公孫家世世代代的富貴榮華。
“素雪,你前世榮華,死後得入太廟,幾百年的香火供奉,你的親生子更是登基為皇,你的母族也藉此榮耀綿連百年。往事已矣,只是朕竟不知道,百年來的鮮花著錦烈火烹油,還喂不飽你?”
皇帝的雙眸折射出幽冷的光,公孫泠喉頭一甜,知道自己輕了敵。他從前是個心灰意冷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