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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椿醒來聽到的第一句話就是二楞子的。他聽見二楞子說:
“嘿嘿,你是金光燦燦的大野瓜哩!”
八
白椿撿回了條命,他爹白中秋天天給他喂吃的。他已餓得皮包骨頭,在半山岩上五天五夜沒吃沒喝。白椿能吃,吃時發出豬一樣的呱嘰聲。他爺爺咬著菸袋看著他吃,嘆著氣。
“這麼跑,遲早要死在山裡的,給他找個媳婦吧。”他爺爺對他爹說。
“我那個苦蕎四十了咧!”白中秋叫冤說。
“我不是說苦蕎。”
“過去踏破門檻,現在他一個瞎子,還有哪家姑娘要他呀!”白中秋攤開手,一臉黴氣。
他就去找苦蕎。
鷂子峽的苦蕎說:
“我早聽見說你兒子吊在半山崖的樹上五天五夜,還活過來了。”
“麻煩你給他找個媳婦吧。”
苦蕎說:“你家兩雙筷子打架——四條光棍。一條坐牢了,一條瞎了……”
第二章 人就是個草命(12)
“就當是你兒子。”
“我曉得。”
“就找個瞎子瘸子,他那樣在山裡瞎躥,不是討獸吃了,就是摔死,哪還有第三條路。”
“問題是,哪來的這多瞎子瘸子呀!苦命喲椿娃,這麼標緻的一個娃子……”
兩個人死活商量來商量去,沒個明轍。望著白中秋苦巴巴抽菸、流淚,苦蕎也陪著流淚。陪著流淚到天明。
苦蕎也是個苦命,有過丈夫,也有過娃兒。丈夫害病死了,娃兒十歲時,在山上放牛,為保護白家的一條犢子,與野物搏鬥,讓野物啃吃了,還不知是什麼野物。找到他時,就剩下一條大腿。
“主要是沒錢,有錢的人家,傻子啞糊也能找大黃花閨女。”苦蕎說。
“有錢又怎麼,有錢你也不認識。”
這白中秋就取笑她。取笑苦蕎是有個故事的:苦蕎自打守寡喪子後,婆家就把她趕出來,她只好回孃家鷂子峽跟單身的哥哥苦瓜同住。縣扶貧辦的人來了,聽說她的悲慘故事,就給她“扶”了一百元的“貧”。苦蕎拿著一百塊錢沒個感謝的話。扶貧辦的人就給村長說這女人不識好歹,活該命不好。這話讓村長很惱火,就來批評苦蕎。苦蕎恍然大悟說:“這是一百元錢啊?有一百元的?”可憐的苦蕎,這輩子見過最大鈔票是十元的,她哪會知道有這麼一天,有人給她送一張百元大鈔呀!
白中秋笑她,她也笑。兩個人就倒在了那芭茅鋪墊的床上。一頓親熱,纏綿萬端。白中秋後來就說他一定要去搞錢,不僅給兒子找個媳婦,還要儘早把苦蕎娶回白雲坳去。苦蕎臉紅紅的,說:“我就等著了。到時,這床就讓給我哥睡了。”
家裡就一張床,苦蕎睡床,她哥苦瓜睡牛棚,與牛一起滾在草堆裡,一年四季如此。
苦瓜、苦蕎兄妹倆看著白中秋離去。白中秋覺著那後面未來親人的眼光是很重的,像鐵把他拴著。
白中秋在回來的路上看到樹上兩隻雀鳥在交配,看到兩隻靈貓在山岩上叫春,看到癩蛤蟆在爬癩哈蟆,就在心裡大喊:“我們是人啊,我們要有個女人啊!”
路過鐵匠六指的門口,心裡還翻騰著悲傷的情緒,聽到鐵錘叮噹,就想找六指賒點鐵砂子、滾珠。搞錢想得頭破,還是隻朝山上盯——看有沒有什麼值錢的野物。聽說林場的李八棍這幾年偷獵發了大財,抓住了也就抓住了,罰點款又放出來了。那小子聽說很會來事,把幾個警察都買通了,逢年過節給他們提麂胯熊掌去。管他媽是豬啊羊啊鬣羚啊老熊啊,老子打著什麼是什麼,怕個卵子!撐死膽大的,餓死膽小的。你遵紀守法你就沒錢用沒老婆睡,你遵紀守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