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它解釋得很清楚,也許不是一件很容易的事。但我們一定要把它解釋清楚。這裡首先要引出我們的第一個信念,即:我們不相信任何所謂具有東方神秘色彩的東西,如禪、開悟等等,是真正神秘的和不可解釋的,我們一定能找到一種方法,使這些東西具有我們能夠理解、而且其它文化背景的人也能夠理解的合理性。
東方的方法體系裡缺少分析的方法,可能是使東方的文化具有神秘色彩的主要原因。一個物件如果你不把他拆開來看,那它在你面前可能就永遠是神秘的。所以分析或許是打破神秘的一種很好的辦法。對於東方式的對心理現象的描述,起源於西方的精神分析技術可能就是最好的打破其神秘感的工具了。
讓我們先看一看,一個被形容為神情內斂的人可能會給我們帶來什麼樣的感覺。
這樣的一個人的人格是高度統一的。如果人格是一件物體,我們甚至可以感受到它的光潔的質感、沉重的密度和宜人的溫度。他如果要做一件事情,就會輕而易舉地調動內心一切心理能量去完成它。和這樣的人打交道,就象他可以“收縮”他自己的內心活動一樣,我們的內心活動也可以被他吸引,這就是個人魅力的來源。史書上說:“與周公瑾交,如飲醇繆”,意思是說,周瑜的人格魅力象一罈好酒,跟他交往就象喝酒一樣,不知不覺就要醉。
這樣的感受與神經症患者帶給我們的感受恰恰相反。他的人格是不統一的,可能有著粗糙的質感、鬆散的和不均勻密度、以及忽冷忽熱的溫度。如果他要做一件事,就不太容易調動內心的一切心理能量去完成它。打個比方,如果神情內斂的人的人格象一個國家的中央集權狀態,那麼神經症患者的人格就象這個國家處在諸侯紛爭的狀態中。跟他打交道,我們會因為他在情緒和行為上的變化莫測而不知所措,所以會或有意、或無意地可憐他或者疏遠他。由於他自己的內心活動都沒有被他所“收縮”,我們的內心活動當然也不會了,所以他不會給我們以“有吸引力”的感受。交往的不穩定感還可能來自於,過去的經歷和現在的狀況之間的聯絡沒有被揭示,所以它們都可以獨立地影響人的行為,誰會在此時此刻產生影響,永遠都是一件無法預料的事。或者換句話說,你跟一個神經症患者打交道,你很難知道是在跟現在的他打交道,還是在跟過去的他打交道。
以上的描述,是在神情內斂之上又增加了一些東方神秘主義色彩。不能說沒有益處,但卻與我們破除神秘的目的有點背道而馳。現在我們就用精神分析的方法看一看,神秘的背後到底有什麼東西。
精神分析的人格結構理論認為,一個人的人格是由三個層面組成的。最底層是本我,代表著這個人的一切生物性衝動,如食慾,性慾等。中間一層是自我,是他與周圍社會環境相適應的部分。最上層是超我,代表著父母、老師、社會等各個方面對自己在倫理道德方面的要求。本我和超我之間時時刻刻都存在著衝突,自我的任務就是協調這一衝突。如果自我不能協調本我和超我的衝突,人格就不是處於協調狀態,這樣的人就是一個神經症患者。
一個神情內斂的人的人格,不僅僅是一種協調狀態。那種向內收縮的感覺,甚至有那麼一點點不協調。只不過這種不協調是一種良性的不協調。造成這種不協調的感覺的動因是什麼?或者說,是什麼在使內心活動向內收縮?我們猜想,使內心活動向內收縮的力量是人格的各個部分高度統一以後產生的整體功能,是整體的功能減去個部分之和所多出來的那一部分功能。整體的功能,由於它不是可以透過分析發現的,所以它實際上也是所謂東方神秘主義的根之所在。
這篇文章無意製造任何新的概念,因為已有的概念的作用只是有助於把分析的工作越做越細,新的概念估計也不會超越這樣的作用,而這裡主要要談